第8章 上梁不正（昔）
玄鸟峰，应苍溪瀑布。
江东注正赤着上半身顶着瀑布的冲击，站在一块圆滑无比的巨石上蹲着马步。
溪水旁，苏敛正忙碌的烤着山鸡，时不时的往篝火里扔上几根干柴火。
江东注看着他手里的烤鸡，咽了口唾沫大喊道：“师兄！还有多久啊？”
可尽管他的声音再大，却始终敌不过这巨大的水流声。
迟迟等不到苏敛的示意，即便他的身体此刻极为冰冷且酸痛，他也不敢私自走开。
毕竟那位正烤着鸡的师兄可不是好惹的。
三师兄虽然平日里待人很是温和说话也很风趣，可唯独在督促他们这些师弟师妹练武上，态度是异常的严厉。
而且每次练完，他都会语重心长地说上一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那个混蛋大师兄！
记得曾经有一回，五师兄因不满苏敛的教导，私自偷摸溜下山闲逛了一天。
而等他回来后的下场，则是莫名其妙的拉肚子拉了整整半个月之久。
他们后来才知道，在那半个月里，苏敛每天半夜趁着吴移水睡着时，都会偷摸给他嘴里灌些泻药。
最后要不是师父出面，还不知道吴移水这肚子要拉多久。
终于，在江东注快要坚持不住跌入水流之际，苏敛对他招了招手。
江东注见此赶忙几个大跳来到篝火旁，蹲下身子取起了暖。
“啊嚏。”他打了个喷嚏，随后吸了吸鼻子问道：“师兄，这回我坚持了多久？”
“啊？”苏敛手一顿，随后尴尬地挠了挠头。
江东注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幽怨道：“师兄，你不会是压根没记吧？”
“那哪儿能啊！咳咳，比上一次进步太多了！”
说着，他将烧鸡从木棍上取下，将两个鸡腿都撕了下来递给江东注。
“吃吧吃吧，小心烫。”
江东注盯着手里的两个鸡腿，直接就咬了一口：“好吃！”
苏敛闻言笑着自傲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烤的。”
这时，江东注问道：“师兄，你不吃鸡腿吗？”
苏敛摆了摆手，道：“鸡腿是你们小孩子才喜欢吃的。那玩意儿全是肉，我不喜欢。你多吃点，吃饱就成。”
江东注看着苏敛洒脱的模样顿时心生钦佩。
他曾听二师姐提起过，在如今所有师兄师姐里，只有三师兄身世是最可怜的，自小没有亲人，曾一度靠着乞讨为生。
最后还是在街头流浪时被师父给带了回来。
别看江东注年纪尚小，但跟同龄人相比那可成熟多了。
世上又哪有人不喜欢吃鸡腿呢？
不过是曾经淋过雨，所以知道给别人撑伞罢了。
江东注转念又想，要是换做是他的话，非得把别人的伞都撕碎了不可，既然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下一刻，苏敛拍了拍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没啥。”江东注咧了咧嘴，又咬下一口肉。
有一说一，师兄烤的鸡确实好吃！
……
“不对，出拳要快！再来！”
“这次快了，但准度不够！再来！”
“这次马马虎虎，唯独力度不足！再来！”
“你爹真的是镇北将军吗？你这个做儿子的天赋怎么这么差？再来！”
“你是我教过的所有人里最差的！再来！”
耳边苏敛那如同恶魔般的点评，江东注虽说心有怒气，但依旧咬牙坚持着一遍又一遍的出拳。
直到苏敛脱口而出的一句。
“你简直比吴移水那小兔崽子还笨！”
这一次，江东注没有忍住，当即猛地挥出拳头，嘴里破口骂道：“去他娘的吴移水！”
随着江东注这饱含怒意的一拳挥出，苏敛那严肃的神情终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以了，这一拳堪称完美！记住这种感觉，就是要快、要准、更要狠！”
江东注俯下身子，喘着粗气道：“可大师兄说，练武之人要心怀仁慈。”
“大师兄就是纯属放屁！就说你爹吧，他要是仁慈，打这么多仗还能活着回来吗？”
“仁慈也是分场合的，对自己人当然要仁慈，对外人就得往死里下死手！”
“你要记住，想活着，必须得狠。必要时刻，下三滥也好，不要脸也罢，只要一有机会，就得一击必杀！”
说着，苏敛想了想，接着一脸坏笑道：“你小子已经被大师兄带偏了，就让师兄我来教你一些实用的招数怎么样？”
江东注在见到他那脸上的笑容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片刻，他问道：“厉害吗？”
苏敛一脸正气道：“练成之后，保证可以吊打吴移水，你学不学？”
听到这话，江东注果断点了点头，语气异常坚定。
“学！”
苏敛大笑道：“好！接下来你要仔细看好我的动作，跟着学！”
“瞧好了，这招叫撩阴腿，需要有一定的腿上功夫，狠踢对手的裆部！”
“再看这招，仙人指路，要有极强的指力，记住，速度一定要快，插向对手的眼睛时一定要准！”
“接下来这一招一般人我可不教他，名为龙爪手，注意这招只对女性有用！”
“最后的这一招那可就厉害了，乃是我集毕生所学领悟出的绝招，名为猴子偷桃，专门针对男人，杀伤力巨大！”
一番演练下来，苏敛转过身背过手，沉声问道：“学会了没有？”
此刻的江东注眼睛泛着异样的光芒。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他甚至可以瞧见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向他招着手。
“学会了！”
苏敛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练一遍让师兄看看！”
“是！”
看着已经被自己忽悠瘸了的江东注，苏敛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
水龙吟，后院。
吴移水正悄悄躲在房中，先是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像是做贼般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掏出了一个坛子。
“三师兄给的酒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让人怎么喝都喝不够啊！”
正当其迫不及待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江东注的声音。
“五师兄，你在不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吴移水顿时一惊，急忙将酒坛塞回床底。
“该死的，他怎么来了，真晦气！”
打开房门，吴移水面带笑容道：“呦！这不是小师弟吗？找师兄何事？”
江东注一脸正经道：“今日练武有所启发，故而来找师兄切磋一二。”
好小子，这是找揍来了？正好被你坏了好事，师兄教育师弟，天经地义嘛！
一念至此，吴移水一口应了下来：“好啊，就在这儿吧，去别的地儿怪麻烦。”
听他这么说，江东注嘴角露出一丝怪笑：“那师弟可就来了，师兄多加小心。”
吴移水不以为意，只是对其招了招手。
“接招！猴子偷桃！”
……
苏敛此时正在房里惬意的泡着热水澡。
“啊！”
突然，远处一道凄惨无比的惨叫声传来，属实是吓了苏敛一跳。
“这惨叫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老五？”
思来想去，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老七他……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与我无关，洗澡，睡觉。”
月上柳梢头，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