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谁懂我
那一天。
我的弟弟提奥·梵高把我送入了一个疗养院。
他和我说:“好好养病。”
我沉默了,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需要画布,还有颜料。”
弟弟听到我的话,很是担心。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很爱我,不然也不会送我来这。
我目送弟弟走出了疗养院。
我很想出去送送他。
但我出不去,因为我俩中间隔着一扇被关紧的铁门。
护士来了。
她和我说:“该吃药了。”
我没有拒绝,拿起药丸,仰头就吃下去了。
我知道拒绝的后果,因为我看到身旁一位与我同样身着病服的人因为拒绝吃药被七八个医生架走了。
我不会乱说话,和医生相处得还算融洽。
医生雷伊是新来的实习生,他对我很特别。
我对他印象也不错,还给他画了肖像。
绿色的胡子,红色的头发,女人一般油润的嘴唇。
医生雷伊好像不会欣赏这幅佳作,但还是夸我画得很像,说要拿给同事看。
他的同事极度夸张的笑了。
我突然感到很寂寞。
他们看不懂超前的艺术。
我郁郁寡欢,静静地看着星空。
看到星空会转动,就像我笔下的星空。
我忽然想弟弟了。
我给他写了很多信。
他很忙,有时会来疗养院看我,还会帮我带些颜料。
可我总觉得颜料不够。
弟弟后来给我带来了更多的颜料。
十几天后,我恍然大悟,知道不是颜料的问题,是自己表达不出向日葵的色彩。
我想把向日葵画成太阳,但我做不到。
我割下了一只耳朵。
医生很忐忑,七八个护士把我绑起来了。
但我没有惶恐,还很自豪。
我告诉他们,我终于把向日葵画出了太阳的光和热。
我依旧不会拒绝吃药。
医生雷伊说我恢复得不错。
我走出了那个令我生厌的疗养院。
虽然那里伙食不错,也有漂亮的护士小姐,但我更喜欢去看秋天的麦田。
麦田里的那些乌鸦很讨厌。
我带了枪。
它们不怕枪,赶也赶不走。
我只有把它们画在画布上。
我总觉得画上缺点什么。
“呱呱。”
乌鸦很吵。
我无法思考。
我拿起了枪。
我隐约知道我的画缺少了什么。
缺了生命中一直追求的狂热。
“砰。”
枪响了,麦田里的乌鸦终于飞走了。
整个世界清净了。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终于在画布上看到了自己苦苦追求的画中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