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了了之

一个人若将一颗心沉静下来总有有趣的事可做。浩烟忙于制作香料，暂时抛了一切心思，睡眠足气色自然不错，对着镜子理妆，自己瞧着也舒心。

春望又要替浩烟插上金钗，浩烟说不用了，只拿旧时锦川给的翡翠莲花步摇插入发髻。从小瓷瓶里取出一枚药丸服下，春望问这是什么，浩烟笑笑：“美容养颜的丹药。”

“难怪一年不见，你变得更美。”

浩烟见春望很眼馋，笑说：“这药丸不能随意服用，我查了很多古书才找到的配方。”

“喔！这稀罕物，奴婢哪有福气用呢！”

浩烟不多解释什么，披好青色帔帛，带着奶娘乘轿子去御书房。

东方寻正在批阅奏折，浩烟从奶娘怀里抱过孩子，进来请安。

东方寻也不抬头，说：“将孩子抱来我瞧瞧。”

浩烟抱了淏儿上前。

“锦川想念你们，她还在养伤，要见见你们，只能你带孩子去一趟公主府了。”

东方寻说时合上奏折，扭头细看淏儿，淏儿在母亲怀里倒也不惧陌生人，已然白胖可爱，挥舞小手，睁着清澈的眼睛到处张望，忽然乐开了花，口水也流了下来，原来东方寻笑了笑，他回以更热烈的笑容。东方寻拿桌上的玉斧逗弄孩子，淏儿伸手来抓，抓着就不肯放手，东方寻趁机抱过孩子，笑说：“你小子啥都敢要啊！”

淏儿不乐意了，撇嘴哭闹，浩烟慌忙抱过孩子，不想东方寻并没有生气，望着孩子，他的眼里也有慈爱。

“你带着淏儿去看看他姑母吧，代朕问好。”

“陛下不如一同去吧？”浩烟温婉邀请。

“今日忙，改天吧。”

浩烟告退，她抱着孩子走到门槛那里，回身望了望东方寻，东方寻刚拿起奏折，猛然瞥见那白色身影并未远去，他抬头望来。浩烟将淏儿交给奶娘抱去，她复走到东方寻身边。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她身上散发出淡淡花香，沁人心脾。气息柔和，眼神恬静，罗衣无尘，恍惚间，他陷入了梦境。

“你怎么还不走？”东方寻怔怔地问。

“臣妾替陛下磨墨。”浩烟见砚台里墨汁不多了，灵机一动，伸手磨墨。

东方寻轻轻握住浩烟的手腕，浩烟停下手，扭头望着东方寻，他看起来比往年衰老一点，因此他的眉宇间硬朗的气质消退一分，代之的是平和与睿智。

她也猜不透他是怎样的人。听宫女私下说，他勤政爱民，很少留宿后宫，不像先帝那般荒淫无道，甚至于选妃的事都不理会，一年的时间只纳了希贵妃一人，又并不专宠……

“终究他还会拥有很多女人……”浩烟想着他始终不会成为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将那点点勇气逼退。

东方寻低头抓紧时间批奏折，一边说：“你先去看望锦川吧，等朕闲了再找你。”

浩烟默默施了个礼，退了出去。

及至锦川的府邸，彼此倒也随意，没有任何礼节约束。浩烟询问伤情，锦川一边逗弄淏儿，一边说：“好很多了，陛下派御医瞧看过几次，御医现在配制药膏，希望能消退疤痕。陛下只封你为美人，有点出乎意外，我以为名分会更高一些。”

“名分不重要。只是师父现在月华宫，我想见一面也难。” 

“明儿淏儿也会难见一面呢！你再不努力！”锦川微微皱眉。

“我明白。”

“那敢情好。陛下对你也够宽容，说来不容易呢！遇着机会你要及时把握啊！”锦川说时拿寒月剑来逗淏儿，“你小子要不要学武？这剑送你玩怎么样？”

小淏淏两手抓剑，张大嘴巴呵呵笑。

“陛下已替孩子改了名字，昊字左边加了三滴水。”

“他改了一下字，倒贴合你的意思呢。”

浩烟笑笑：“那个字太张扬，幸亏皇后并不知情，只是陛下猜到你意思才问那么详细。”

“皇后现在最忌惮的却是希贵妃，听说她也怀孕了，后宫除去皇后，谁赶得及她的身份地位，她的父亲乃禁军统领，皇兄最倚重的人。”

“上次行刺你的案子查清没有？”

“查来查去快成无头案。崔有信已死，其他人死的死逃的逃，他怎么勾结上契丹武士的？无从得知！只知道前几个月他就从先皇陵园逃脱，为此看守的人都处决了……我始终怀疑赵青溪在幕后指挥，皇兄令使臣去林国索人无果，他心里已对林王十分恼火……”

两人说话时，淏儿要撒尿，浩烟将孩子交给奶娘抱走，低头抚弄桌上一瓶蔷薇花，花开三色，妖娆多姿，香气馥郁，笑问：“府里也种蔷薇花的吗？”

“你应该猜到是烟波山庄百花园里采来的。”

“我倒是想回去瞧瞧呢。”

“你若想去可同陛下商量去。”     

浩烟有点羞赧，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且不说他没有时间去，即使有时间也轮不到她上前提犯宫规的事儿。

“你呀，回宫里快一个月了吧，该不是一次都没侍寝过？”锦川歪在软榻上，目光未离开过浩烟半寸，浩烟只得承认，“见面的时间太匆忙……”            

“得了……”锦川挥挥手坐起身，“我还不了解你，到了关键时刻你的委屈就涌上来……世人谁心里不苦，谁没有委屈呢？”

一席话说得浩烟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