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陵城老父寻女 百草堂英雄跪医
却说双刀门内,小姐雪倩夜来失踪一事,早已急坏了整个武馆中人。其父雪青荣拿着雪倩一幅肖像图,已在府衙报下大案。知府即刻派出无数捕快、衙役搜街查巷,挨家挨户查找。雪青荣也是刻不容缓,十数日来,都在城中仔细走访询问,却仍不见女儿踪影,不知生死状况如何。急得他欲哭无泪。数夜之间,两鬓苍白了许多。
当日正午,雪青荣在大堂里徘徊焦虑,坐立难安,等着众门徒回报信息。不一刻,钱大通、吴小鹏快步奔进大堂里来,累得气喘吁吁,都把茶水倒下解渴。
雪青荣急问:“大通,小鹏,你们今日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钱大通点头:“我在城门处打听到了一个情况,据城门一位军头透露,在半个月前,有个壮汉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东门。军头依例前去检看马车情况,他说看见车厢里有副软床,上面睡着一个姑娘,身边坐着一个妇人看管。因为军头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以为是求医寻访的病人,所以检查一遍后,放走车马出城。如今过了这么久,车马早已不知去向了。”
雪青荣满面惊骇:“也就是说,蝮蛇已经把我那倩儿掳走出城了?”钱大通说:“那军头没必要对我撒谎,当时情况确实如此。”雪青荣咬牙切齿,狠狠拍桌:“蝮蛇这个奸贼,老夫一定饶不了他。”钱大通说:“师父,我们要不要出城去寻找这辆马车?”
雪青荣询问:“大通,你觉得蝮蛇会不会伤害倩儿?”钱大通寻思片刻,略略摇着头说:“据他递交来的那封信件上看,书文都是自责懊悔,显然他并不是为了伤害师妹,而是大意误伤。如今他带走倩儿,估计是想进行医救,弥补自个罪行,绝不会再做出格的事。”雪青荣怒说:“这个该死的逆贼,真是岂有此理。”
吴小鹏说:“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说。”雪青荣招手:“赶紧说来。”吴小鹏说:“有两个大夫向我透露,师妹失踪那天夜晚,有人去医馆夜半敲门,急请出来救人。有两个黄姓、包姓大夫,一同来到一座楼宅,给一位身受重伤的姑娘进行医治。我把肖画给他们看过以后,他们都说很像那个姑娘。”
雪青荣听得满面惊慌:“我那倩儿怎么样了?伤在哪儿?伤得可曾严重?”吴小鹏说:“据大夫说,师妹伤在腹部,还好抢救及时,总算没有性命之忧。”雪青荣又惊又怒,满面都是凌厉狠色。
钱大通说:“据我估计,蝮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不敢躲在扬州城里,当天就把师妹带离出城去了。”雪青荣说:“大通,你认为蝮蛇会把倩儿掳走去什么地方?”钱大通说:“师妹受伤不浅,乡镇大夫郎中,肯定没有这个医治之能。如果蝮蛇真想救治师妹,那么他肯定会去别处州府寻医,去找那些医术精湛的大夫。也就是说,他一定会在附近城池出没。不外乎是苏州、杭州、金陵等地。”
雪青荣怒骂:“这个逆贼。这回我亲自去找,若是让我撞见,非把这条蝮蛇剁成两半不可。”钱大通劝阻:“此事不劳师父前往,您在双刀门坐镇,我带师弟们去察访踪影。我有寻找经验,相信很快就能把师妹给找出来。”雪青荣说:“这样也好。大通、小鹏,那就再辛苦你们一趟。”
钱大通、吴小鹏是双刀门为首师兄,武馆出了这么大的事,责任自然义不容辞。便召唤三十多个师弟,先去马坊里租借一批坐骑,又去官府开具几张路凭官引,讨借一些信鸽传报,均配给众人。指派去杭州、苏州、无锡等城寻找小师妹踪影。
钱大通与吴小鹏结伴前去金陵查找,临行嘱咐众人:“记住找人的方法,入城之后,多问城门守军,查访医馆与药堂情况。一有消息,即刻飞鸽传书。”众门徒一致应允,即刻奔出城东门,成群结队去了外地。
钱大通与吴小鹏奔马去往金陵,行驶半日后,来到城中,询问守军情况无果,又找人打听询问各家医馆、药堂情况。忽闻一名老者说起,夸赞那济世堂欧阳大夫仁德之名,正要去往他那里看病。
二人问清药堂去往路径后,即刻奔往那济世堂去。到了近处,两人跳下马来,提刀走入药堂。
欧阳大夫见门外走进两个带刀壮汉,就停下手中活,走来询问:“两位是来药堂抓药的吗?”钱大通抱拳作揖:“欧阳大夫,您这可曾来过一个壮汉,驾驶一辆马车、带着一位受伤的姑娘,身边还有一个妇人?”欧阳福看着二人疑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得这么详细?”
钱大通说:“实不相瞒,受伤那位姑娘,是我师妹,名叫雪倩。在下钱大通,这是我的师弟吴小鹏。我等都是扬州城一家武馆弟子,特来寻问师妹的伤势情况。”
欧阳福听他说得详细,遂不心疑,答说:“原来你们与雪倩姑娘师出同门啊!”钱大通点头:“她可曾来过你这?”欧阳福指说:“正巧,雪倩姑娘就在楼上病房养伤。”两人惊叫一声,心情激动起来,就连马匹也顾上看管,连忙奔上二楼。欧阳博便让药工将马牵入后院里去拴着。
两人快步上楼,嘴里声声呼唤师妹,查看左右病房情况。那房间床上,雪倩正在观看一本《江湖豪客传》,李妈妈忙着擦拭桌椅灰尘。
雪倩听这声音十分熟悉,连忙惊喜回话。那二人即刻推门进来,看到雪倩后,面色一片惊讶,快步来到床边看望。
钱大通说:“师妹,我们找得你好苦。自从你那夜失踪以后,师父次日就去官府报了大案,又到处派人在城内找你。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金陵城中。”雪倩笑说:“两位师哥,你们为了找我,真是太辛苦了。”
李妈妈倒下两杯茶水递来。那二人接在手里,疑看了她几眼。
吴小鹏指问:“师妹,你是不是伤在腹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雪倩微笑着说:“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钱大通环顾左右,恶狠狠问:“蝮蛇在哪?这个泼贼,竟然狠心把你伤成这样。师哥一定要宰了这个孽畜,替你报仇雪恨。”吴小鹏放下茶杯,拔出刀来,小心走看房间左右。
雪倩连忙劝抚:“两位师哥,看在我的面上,就不要再为难人了。”二人面面相觑,齐声疑问:“你说什么?师妹,你都被那个贼人给害成这个样了,为什么还要帮他说话?”
雪倩叹说:“他是误伤了我,可他心里也很难受。这些日来,他一直都在为我寻访良医救治,一刻不曾停歇。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既然有这份心,那就给他一个救赎的机会吧!”
钱大通说:“即便是我肯饶他小命,师父也是不会放过他的。”雪倩说:“我会向爹爹求个情面,早日化解这段是非恩怨。”二人听得无言以对,相互苦笑起来。
钱大通指责:“你做人就是太天真了,哪里知道江湖人心险恶。如今被人卖了,居然还在帮着别人数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雪倩扑哧一笑:“就让我去试试吧!说不定可以管用。”
钱大通环顾左右:“蝮蛇那个家伙呢!是不是出门还没回来?”吴小鹏说:“大师兄,咱们正好可以守株待兔,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钱大通暗自使个眼色。吴小鹏便走出门去盯梢埋伏。
雪倩摆手轻笑地说:“两位师哥,他已经去了京城,你们是等不到他的。”钱大通说:“今天算他走了狗屎运。若是遇上我们,非斩杀了他不可。”
雪倩问:“师哥,我父亲也在金陵吗?”钱大通说:“师父本想亲自前来找你,却被我给劝住了。现在既然找到你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师妹,你现在能不能下床行走?”雪倩说:“我现在身体虚弱,还不能走。我想在这修养一段时日,伤好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钱大通说:“这样,我们去安排一辆马车来接你回去。早日离开这个恶贼身边,免得被他胁迫做了人质。”
雪倩把手摇他胳膊恳求:“两位师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你们让我在这调养一段时日,等他回来再做商议。”
钱大通瞪眼惊奇:“你要等那个蝮蛇回来?你没在开玩笑吧!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敢相信这个凶狠暴徒?”吴小鹏也惊讶说:“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平日一向聪明又机灵,可不是那种没头脑的人。”
雪倩求说:“两位师哥,你们就听小妹一言好吗?我是真的没事,目前还不能离开。”钱大通说:“如果你现在不回去,难不成还要师父亲自过来找你?”
雪倩说:“既然是他误伤了我,现在又正想办法医治,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做得有始有终吧!”
钱大通无奈吐着气说:“看来你一定是喝了蝮蛇的迷魂汤。师妹,他是一个职业杀手,冷血无情之辈。他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杀人如麻,穷凶极恶,你可不要被他给欺骗了。”
雪倩问:“你们对他了解多少呢!可曾面对面说过话?”钱大通扬着手说:“反正那个蝮蛇名声都坏透了,到处滥杀无辜。你要是真相信了这匹恶狼,最后绝对不会有好结果。”雪倩笑说:“妹妹就有那么傻吗?没有一点把握,就敢随便与狼共舞?”
钱大通说:“你一点也不傻,就是天真任性。我也知道,你是想要教化蝮蛇这种魔头,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吴小鹏点头:“师妹,所谓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雪倩笑说:“假如我可以做到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钱大通摆着手说:“好好,你最能言善辩,师哥们说不过你。不过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们是来带你回扬州去的,现在岂能空手而归?”
雪倩说:“这有李妈妈帮忙照顾。她温柔善良,体贴入微,我不会有事的。”
吴小鹏摊着手说:“我们要是空手回去,师父那里该怎么交代?”
雪倩说:“两位师哥,你们一路也都累了,不妨先在城里住上一宿,明早带我一封书信回去。爹爹看过以后,自然就会明白。”那两人互看一眼,齐声叹说:“我们拗不过你,听你的便是。”雪倩转看李妈妈,面色相互发笑。
钱大通与吴小鹏就在附近客栈住了一宿。翌日清晨,齐来病房看望雪倩,带走了她一封书信,辞别后,转身奔回扬州。
二人快马赶回武馆,述说此事过程,把那书信交与师父阅览。雪青荣看罢女儿这封书信内容,满脸都是疑问:“这个丫头乱开什么玩笑,竟然说要教化蝮蛇从善如流,真是不谙世理。”
钱大通说:“师妹是这么说的。我们三番两次说要带她离开,可她就不愿意,一定要等那个蝮蛇回来。说来说去,反正我们怎么也说不动,只能先带着书信回来交差。”雪青荣纳闷:“这丫头到底喝了什么迷魂汤,如此善恶不分,真是太任性了。”
吴小鹏说:“师妹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摄心术?江湖上传闻,有一种摄心术能够控制人心,把人戏如傀儡、木偶一般。”
钱大通摆手说:“你不要乱说话,世上哪里会有什么摄心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吴师弟说:“如果没有,那师妹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奇怪?我一直以为她会痛恨蝮蛇,想杀了他。可结果一见面,却帮蝮蛇说起好话来了。这不是颠倒黑白了吗?”
钱大通坐在桌边,挠头不解其故。
雪青荣思虑许久,疑问:“大通,小鹏,倩儿的伤势到底如何,你们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没有?她会不会是在被人暗中胁迫,所以才会说出那些反话?”
钱大通答复:“我看师妹除了面色血气羸弱,言谈举止并无其他异常。不过,我发觉她坐在床上都没动过,像是腰骨断了一样。”吴小鹏也点头:“我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
雪青荣满脸惊骇:“你们都问过倩儿了?”钱大通摊着手说:“当时我没让她下床走走,所以也就没有多加详问。我只以为师妹身体虚弱,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好转。”
雪青荣猜出女儿一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遂教钱大通坐镇武馆,自与吴小鹏前去金陵城查看情况。
翌日,师徒二人早早起身,吃罢一些早饭,上马奔去金陵。当天奔行半日,未时即入城中。吴小鹏引着师父,奔往那济世堂去。
那伤房里,李妈妈端来一个热汤药盆,给雪倩泡脚按摩,恢复骨肉知觉。雪倩双手撑着床沿,微笑感激:“李妈妈,辛苦你了。”李妈妈轻笑地说:“这没什么辛苦的。”泡罢汤药后,李妈妈端走药盆出门。楼梯里遇见雪青荣师徒走上楼来,两边互看几眼,都不作声。
吴小鹏引领在前,打开那个房间门看。雪青荣看着久别重逢的女儿,顿时一脸惊喜愕然,连忙快步走近身边,紧紧握住双手,嘘寒问暖,心疼不已。真谓父爱如山。
雪倩笑问:“爹爹,您怎么亲自来了?”雪青荣怒而叹说:“倩儿,是爹让你受苦了。蝮蛇这个狗贼,竟敢如此伤害我的宝贝女儿,日后爹爹一定饶不了他。”
雪倩正欲开口求情,雪青荣却摆手打断:“好好,咱先不说这些气话。倩儿,你的伤势最近如何,感觉身体上有哪不对劲吗?”雪倩说:“就是腰背有些麻木疼痛。”雪青荣说:“自己能不能动?”雪倩点头应允。雪青荣吐一口气,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不多时,李妈妈领着一个酒楼杂仆,提着一大笼酒菜进来,满满摆上桌面。见天色渐晚,又去点燃满堂红照明。
雪青荣看她一眼,把手指问:“倩儿,她是何人?”雪倩说:“她叫李妈妈。这些日来,都是她在细心照料女儿,就像亲人一样关爱。”雪青荣说:“是这样,你没受委屈就好。”
雪倩打量样貌:“爹爹,您最近憔悴了很多,白发也增添了不少。”雪青荣苦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你啊!自从你失踪以后,爹都没有睡过一回安稳觉,头发都要急白了。这都怪爹大意,竟然让蝮蛇这个魔头害苦了你。”
雪倩摇着头说:“女儿不苦。虽然身体受了一些伤痛,却也总算认识了一些不平凡的人。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雪青荣轻笑地说:“你这丫头,总是这么精灵古怪,说话颠三倒四,不成体统。”雪倩微笑着说:“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雪青荣笑呵呵说:“看你平日里蹦蹦跳跳,现在都变成这副伤残模样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这心态可真好啊!”雪倩说:“爹爹,您与二师兄一路风尘劳累。李妈妈已经买来了酒菜,你们不妨先去饱餐一顿。”
李妈妈也拂手礼请:“雪老爷子,我妇道人家,招待不周,你们先吃无妨。对面便是酒楼,随时都有美酒佳肴。我去楼下给倩儿熬些肉粥。”
雪青荣见她真诚热情,也不好再拒绝什么,便与吴小鹏走去桌边坐下,吃着酒菜。
李妈妈见他父女相聚,也不好在旁边听闻。把门关上后,自下楼去了。
师徒一边吃着酒菜,一边听着雪倩转述李妈妈那个人生命运故事。
雪青荣听罢,已然明白了女儿心意,长叹了一口气,放落手中杯筷,走来床边坐言:“倩儿,你真是一个好女孩,心肠太过仁慈了。爹也不知道该怎样劝你才好。”
雪倩撒娇:“爹爹,女儿平时虽然任性了些,却总归还是有理智的人,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再有任何怨恨纠缠。”
雪青荣说:“倩儿,你觉得自己能够教化蝮蛇这种人吗?杭州有个王员外,行善积德几十载,还得到过永乐皇帝赐匾嘉奖。结果在不久前,却被这个蝮蛇登门杀害。扬州也有一位周大善人,也被他登门杀了全家。这些事你都听说过了?”雪倩暗吃一惊,内心细细思考。
雪青荣说:“你想想看,连王员外他都要杀,那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雪倩问:“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难道就没有一点因果关系?”
雪青荣说:“反正他就是这种坏种。一向伤天害理,认钱不认人。你以为他还会回来救你?说不定他早就逃跑了。”
雪倩沉思片刻:“我相信他还会回来的。爹爹,您就让我试试无妨,女儿求您开恩。”雪青荣思忖片刻,轻轻叹气:“爹也不忍心说你什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执意如此,只能是依着你。但愿那个蝮蛇能够迷途知返,不辜负你这一片善心。”
雪倩说:“等他回来,女儿一定会好好劝导。他既然能为李妈妈那样舍命付出,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或许他还藏有另外一面。”
雪青荣说:“倩儿,人心隔肚皮,你千万要小心在意。如果你不小心激怒了他,那可就糟糕了。”雪倩说:“我相信真诚所致,金石为开。如果他真想杀我,那他为何还要救我出来?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雪青荣说:“你与蝮蛇这种混世魔王,去讲什么仁义道德,那可真是对牛弹琴。”雪倩说:“那可不一定。或许他这头笨牛,真的能够回心转意呢!”
雪青荣哭笑不得,见女儿坚持己见,一定要亲自劝化蝮蛇这种人物,竟不知所言了。
却说淳于复听了欧阳大夫劝导,离开金陵城后,一路快马向北,赶去北京药堂寻找雪莲奇药。他日行数百里,在驿站里频频换马奔行。不出七日,奔行两千多里,赶入京城之中。
黄昏时分,淳于复在街道上寻找几家药店无果。找人打听后,来到一家百草堂外。将马拴在边上,肩背一个包裹走进来。
柜里一个中年掌柜见状,放落手中书笔,走出柜台询问:“这位官人,可是要抓几味药材回去?”淳于复问:“您是掌柜?”那汉子点头:“肖某正是。”
淳于复又问:“掌柜,您这有雪山金莲吗?”肖掌柜唏嘘一声:“这味药材,平时很少有人过问的。”淳于复再问:“那你这里可有?”肖掌柜点头:“有倒是有,不过价格很贵。”淳于复说:“您出个价,我会考虑。”
肖掌柜举着一根手指:“一千两银子。”淳于复略略摇着头说:“这太贵了。打个折扣,我出五百两。”肖掌柜手指比划:“最少也要八百两。”
淳于复坐在桌边沉吟。一个药工端来一杯热茶。他喝着茶水,面色犹豫不决。
肖掌柜解说:“官人也是知道,这种雪莲乃是大雪山中独有,极其罕见。很多人翻山越岭,冒着狂风暴雪,就算丢了性命,也未必能够采摘一朵回来。”
淳于复说:“您有多少?”肖掌柜说:“我有一株,另一家店也有一朵,后面可就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了。若再想买,除非去皇宫里和太子爷抢药。”淳于复说:“您能这么肯定?”
肖掌柜笑说:“实不相瞒,咱百草堂是京城最大一家药堂。散布在全国的分店,就有三百多家。连紫禁城那些太医,也常来这里选买订购药材。如果连百草堂都找不到,其他地方估计也很难寻找。”
淳于复起身拱手说:“您看这样如何,我买这些雪莲,不是为了赚钱盈利,只为救人性命。掌柜高抬贵手,不妨退让一些。我出一千两银子,买下两株雪莲,不知意下如何?”
肖掌柜思忖一会,摇头拒绝。淳于复便跪地请求:“小人诚心告药,恳请掌柜成全。”
肖掌柜走来扶起他,叹说:“看你也像一条好汉,不到危急时刻,肯定不会下跪求人。既然你是为了救人性命,老哥也不好再讨价还价。一千两,这回依你便是。”淳于复抱拳:“多谢大哥成人之美。”
肖掌柜指说:“我可有言在先,咱们只能当面结付,收取金银实物,不要那些宝钞纸票。”淳于复打开包裹:“我带了蒜金条来,正好有一百两。”
肖掌柜检验黄金过后,点头成交:“官人在此喝茶稍坐,我去去便来。”就把黄金收入地下银库,返身走出药堂去了。淳于复便坐在桌边喝茶等候。
等不一刻,肖掌柜拿着两个木盒小匣回来,打开一看,里面盛有两朵干枯雪莲。淳于复闻着药味浓香,把盒子放入怀中,拱手道一声谢,出门上马奔走去了。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