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水云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1章 新势代旧藏良弓 故国归来面全非

在杨坚身居高位、掌控全局,又手持长流之珠的威慑下,大周境内多数兵气者多数选择顺从形势,投靠隋国公府,被迫褫夺兵气力量,彻底消除威胁。至于其他不愿意交出力量的兵气者,以及选择抗拒到底的旧王公大臣,则悉数被庚桑明等人斩杀。除杨坚、庚桑明等一众隋国公府的核心人员外,天下所有人被剥夺了练习兵气的权力,自此兵气力量不断淡化视野,几近消失。

势力日渐兴盛后,杨坚依靠自身强大实力剿灭宇文部诸王、荡平一切反抗势力,完全控制朝野大权。见到时机成熟,又经不住韦孝宽等人反复劝说,最终杨坚决定在大象二年篡位,杀害年仅八岁的北周静帝宇文衍,改国号为大隋。

不久后哦,宇文招等人被害、杨坚篡位等消息传至突厥草原,得知噩耗的宇文盈望着远处的落日发愣,许久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瞳孔极度放大,眼神满是寒冷和恨意,自此刻开始,宇文盈发誓日后必定要亲手报仇。

尽管天下尽为杨坚所有,但并未总是如此太平。代周五年之后,不满足权力分配的宇文忻乘隙联合一众文武大臣等人作乱,然而起事没多久就被庚桑明率军镇压,攻至宇文忻的驻地,并大肆屠戮其王府和封地人民。

“庚桑明……你真是狠毒的心。”宇文忻望着这一切不由得心生怨恨,“连狼也不会如此凶残……”

“哼,那你还是见识的少了。”庚桑明语气极为冰冷,“犯上作乱者,其本人及附庸都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你终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宇文忻还未说完,便被庚桑明一刀砍断脖颈。经过此事后,杨坚深感不安,觉得不能再将兵气力量下放。于是借题发挥,利用长流之珠剥夺了一众效忠隋朝的高级将领之兵气能力,将兵气力量揽于庚桑明和杨坚二人所有。

解决内部问题后,紧接着就要处理外部势力。隋朝建立不久时,杨坚忙于镇压境内反抗势力,从而忽视北方突厥的威胁。怀有国仇家恨的宇文盈趁机利用沙钵略可汗的势力南下攻隋,连续攻下天水、延安等地,震动长安朝野。

鉴于此,杨坚必须仔细考虑与突厥的关系,特召集诸将前来商议。

“当今突厥屡次南下犯边,而我朝难以反制。”杨坚对众人说道,“倘若诸位有听起来行之有效的计策,大可说来与众人一同讨论。”

“臣下倒是有一计,不知可行否。”一旁的长孙晟说道,他是当年护宇文盈嫁去突厥的使者大臣,在突厥一带驻扎过一段时间,对当地较为了解。

“无妨,但凡是计谋,就一定有可行之处。”

“依臣下看来,当下突厥虽整体实力强大,但各部落之间关系紧张,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长孙晟说道,“因此我等可利用各部落之间的微妙关系,有针对性地实施离间计,以此牵制沙钵略可汗的兵力。”

“确是良策。”杨坚思考道,“不过倘若沙钵略能够强行将众部落捏合在一起,暂时忽略彼此的矛盾呢?”

“沙钵略并非如陛下一般乃一国共主。”长孙晟说道,“突厥人没什么国家的概念,实则只是一团散沙,这种松垮的联盟经不起半点挑拨离间,顷刻间就会从内部瓦解,届时无需我们逐个击破,他们自会互相残杀。”

“好,那就按此计实施,具体效果待真正施行时再见分晓。”

不出所料,长孙晟的离间计一经实施,突厥内部立刻产生内讧,分裂为东西两部分,彼此为了争夺最高汗位攻伐不断,难以团结起来继续南下。

介于各部落之间的矛盾复杂性,沙钵略不好从中调节,自己也与阿波可汗、达头可汗矛盾颇深,形势极为被动。

眼看即将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宇文盈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退步、忍气吞声,遣人与杨坚议和,借隋朝为后盾,先保住沙钵略的可汗地位。杨坚这边也同意议和,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北方边境,为将来南下攻陈做准备。

双方达成契约后,突厥和隋议和即成功,战乱已久的边境暂时得到一段时间的安宁。宇文盈“千金公主”一号被杨坚改封为“大义公主”,意图暗示宇文盈能“深明大义”,就此彻底归附隋朝,不要总是作无谓的抵抗。

不过宇文盈对此并不感冒,甚至极为反感,她巴不得将杨坚等一众残害自己父兄的刽子手撕成粉碎,又怎会甘心屈从于屠族仇人?但迫于形势,她只能将一切情绪憋在心里,等待合适的报仇时机。

时间过得很快,太子杨勇已快要成年,杨丽华之女宇文娥英也出落得聪慧可爱,马上就要到婚配年龄。鉴于此,杨丽华常与独孤伽罗一起讨论挑选长安中诸位大户子女,为将来杨勇、杨广、宇文娥英等人的婚配之事做准备。

初春的晨曦和暖温煦,假山处细水汩汩,万物焕发生机,趁着天气不错,杨丽华携宇文娥英在御花园散心。正闲逛时,众人不觉间来到一棵早已枯死的木芙蓉树前,同时发现树下有一个熟悉的倩影,仔细一看正是宇文盈。

“阿盈?”杨丽华面露喜悦,“原来你也在宫中。”

“原来是乐平公主。”宇文盈的回应极为平淡,“好久不见。”

杨丽华心里咯噔一下,“乐平公主”乃杨坚授予自己的封号,不过她并不怎么喜欢。既然宇文盈如此称呼自己,看来她内心还是十分戒备。

“阿盈今日也来宫中散心么?”杨丽华关切道。

“我受邀来长安出席典礼,顺路来大内转一圈。”宇文盈环顾四周,“故地重游,旧物仍在,只是人不相同了啊。”

“是啊……”杨丽华发觉气氛有些沉重,于是换了处话题,“阿盈近来身体可好?”

“说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北地苦寒,夜深风冷,纵然在突厥大营里贵为可敦,也不如生活在长安半分闲适。”宇文盈说道,“更别提遇到些什么困厄,身边连个可诉说的人都没有。”

“没关系……有时间常来宫里,我一直都在。”

“长安宫……”不曾想宇文盈听了这几句话后,反倒更加惆怅,“曾经这里还是我的家,没想到现在需要别人邀请才能进门,真是可笑啊……”

杨丽花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然不语。宇文盈心中一直怨恨杨坚屠杀她的家人、族人,但碍于当前的各类形势,始终无法表达,只能在内心独自消解。

“原先种在这里的花草都消失殆尽,有的移植到大内,有的彻底枯死。”宇文盈望向木芙蓉,“唯独这棵心死的木芙蓉仍留在此处,成为旧时代的遗物。”

“阿盈……”杨丽华似乎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

“它早就死了,即使经历春风也不会发芽。”宇文盈自顾自道,“不过它的根扔扎在此处,永远不死,一旦有机会就会冒出头来,一发不可收拾。”

话音刚落,宇文盈转身看了眼杨丽华,随即笑靥如花。面对她的笑容,杨丽华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温情,反倒有些战栗和悚然。二人之间似乎隔着一个无形的屏障,现在的宇文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伶俐活泼的千金公主,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位背负国仇家恨、心怀怨念、忍辱负重的草原可敦。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要事。”宇文盈拜道,“先行告退了,乐平公主。”

“我差人送送。”杨丽华唤来旁边的侍卫,“阿荇,护送可敦出宫。”

站在一旁的侍卫行礼领命,率左右一路护送宇文盈出宫。

“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宇文盈说道,“我还不至于在宫中出什么事。”

“乐平公主担忧可敦的安全,派在下护送也在情理之中。”

阿荇的嗓音低沉沙哑,据说嗓子曾受过伤。他一直佩戴蓝白面具,听说年轻时遭遇火灾,脸上留了瘢,因此用面具遮盖自己的真容,以免吓到旁人。

“阿荇侍卫不必如此谨慎。”

“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

“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宇文盈打量道,“他也像阿荇侍卫一样言语谨慎,行为小心,同样也是一位侍卫。”

“可敦的朋友皆身处富贵,能与他们相似,在下很荣幸。”

“你倒挺能说会道。”

不一会儿前来迎接宇文盈的马车停在了宫前,一同前来的还有数个侍卫。虽然此举名义上是为了保护宇文盈的安危,实际上她也清楚,杨坚在用这种办法监视自己在长安的一举一动,说到底双方谁也没有完全信任彼此。

“行了,不必再送。”宇文盈说道,“宫外车仗已经预备好了。”

“祝可敦顺风。”阿荇作揖道。

在护送侍卫的目送下,宇文盈正准备吩咐车仗离开,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寒冷而静谧,似乎源自曾经的某位故人。

“可敦,现在可以离开了吗?”车夫问道,“让陛下久等可不太合适。”

“无妨,出发吧。”宇文盈放松下来,“想必是我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