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交易成本与产权制度的意义
新制度经济学的内在逻辑是：人性缺陷→交易费用→产权制度→经济增长。人性缺陷（有限理性与机会主义）直接影响了市场的效率，交易费用的存在与人性缺陷密切相关。交易费用是获得准确的市场信息所需要付出的费用，以及谈判和经常性契约的费用——人防备人与人相识人的费用。资本主义各种经济制度的主要目标和作用都在于节省交易成本，一个社会交易费用的大小与多少是解释不同制度经济绩效的关键。产权制度是制度集合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制度，它是一系列用来确定每个人相对于稀缺资源使用时的地位和社会关系的制度，产权与经济选择之间存在着内在的联系，产权安排会影响资源的配置、产出的构成和收入的分配等。制度是经济增长的关键性因素，制度的建立是为了减少交易成本，减少个人收益与社会效益之间的差异，激励个人和组织从事生产性活动，最终促进经济增长。
（一）交易活动及其费用的理念
1. 交易活动概念及其重要意义
近代制度经济学代表人物之一的康芒斯，将一般化的“交易”概念和一般化的“生产”概念相对应，生产活动是人对自然的活动，交易活动是人与人之间的活动；生产活动和交易活动共同构成了人类的全部经济活动。也就是说，生产活动是人对自然的活动，生产活动体现着社会分工；交易活动是人与人之间的活动，交易活动体现着社会交换。一般化的交易概念的经济学意义在于，这种交易活动是制度的基本单位，制度的实际运转是由无数次交易构成的。
康芒斯认为，三种交易类型覆盖了所有人与人之间的经济活动。这三种交易活动的类型包括：一是买卖的交易活动，即指市场买卖活动中平等的人之间的交换关系；二是管理的交易活动，即指经理对员工管理的上下级之间的交换关系；三是限额的交易活动，即指政府对个人的征税等交换关系。康芒斯上述观点对于经济学发展的一个重大贡献是把制度运作与交易联系在一起，即将市场买卖活动、经理对员工的管理、国家对居民征税等，通过交易这个一般化的概念联系和归纳在一起。这正如亚当·斯密的说法，社会分工一经完全确立，所有人都要依靠交换而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所有人都成为商人，我们的社会也就变成了“商业社会”。交易活动概念所蕴含的经济学上的重要意义还如康芒斯所言：不同的经济制度，不过是这三种交易类型的不同比例的组合。比如，市场经济体制是以买卖的交易活动为主，计划经济体制则是以管理的交易活动为主。
康芒斯的交易活动概念的通俗表达式为：人类全部经济活动=人与自然之间的生产活动+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活动；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活动=买卖的交易活动+管理的交易活动+限额的交易活动。其中，买卖的交易活动是平等主体之间的交换关系；管理的交易活动是上下级之间的交换关系；限额的交易活动是政府与个人之间的交换关系。
2. 交易费用（成本）概念的重要意义
（1）交易费用（成本）概念简述。交易费用的思想最早来自科斯，他认为，“使用价格机制是有代价的”，即“为了执行一项市场交易，有必要发现和谁交易、告诉人们自己愿意交易以及交易条件是什么，要进行谈判、讨价还价、拟订契约、实施监督以保证契约的条款得以履行等等”。在成功地进行一项交易之前，要花代价做这些事前的工作，交易费用越低，交易就越容易进行；反之，交易费用过高会使交易无从发生。也就是说，交易费用=获得准确的市场信息所需要付出的费用+谈判的费用+经常性契约的费用。
威廉姆森的交易费用观点认为，交易费用=事先的交易费用+签订契约后的交易费用。事先的交易费用=为签订契约、规定交易双方的权利、责任等所花费的费用；签订契约后的交易费用=为解决契约本身所存在的问题，从改变条款到退出契约所花费的费用。而且，交易费用概念的扩展=度量、界定和保证产权（即提供交易条件）的费用+发现交易对象和交易价格的费用+讨价还价的费用+订立交易合约的费用+执行交易的费用+监督违约行为并对之制裁的费用+维护交易秩序的费用等。
[案例] 与陌生人初次打交道时的交易费用
当你和陌生人初次打交道时，你肯定会提防他，以免上当受骗，你不可能马上就和他做生意。如果你要和他做生意，你必须花精力多接触多了解他，等到你对他的人品、财力和要谈的项目均有把握时，你才敢与他做生意。可见，你不敢贸然与陌生人做生意的本质就是因为人人都可能具有机会主义倾向。因此，你必须先了解他，你所花费的为了与他做成生意的一切准备活动及其开销，其本质就是交易费用；而你和他做具体生意（如买卖产品）所支付的对价费用则是你的生产费用。推而广之，人人都不敢贸然与陌生人做生意，就在于人人都要提防对方的机会主义倾向，那么人与人初始打交道，也就都有一个支付交易费用的必要性。由此看来，交易费用具有人类社会存在的普遍性；每个人和其他人打交道所支付的交易费用的多少也具有可比较性，交易费用花费少的人，其个人获得利益的效率就高，反之亦然。因此，交易成本理念告诉我们：通过确立职业产权的方式去实现职业人生的价值，同样也可以节约个人职业进步的交易费用。
（2）在新制度经济学“交易费用”各种观点中，E. 菲吕伯顿R. 瑞切特的交易成本定义以及交易成本经济学的交易成本释义，对职业人生战略管理最具启发意义。
E. 菲吕伯顿R. 瑞切特的交易成本内涵是：
交易成本=市场交易成本+管理性交易成本+政治性交易成本
其中，市场交易成本是企业利用市场的费用；管理性交易成本是在企业内部行使命令权利的费用；政治性交易成本是一组与某一政治实体的制度结构的运作和调整相关的费用。
识别交易成本可用两个变量：固定交易成本，即在建立制度安排中所发生的专用性投资；可变交易成本，即取决于交易数量的费用。不同制度安排下的专用性投资是不一样的。比如，契约经济下的专用性投资比关系经济下的专用性投资要高得多；但是在契约经济下可变的交易成本可能要比关系经济下的可变的交易成本要低得多。
交易成本经济学的交易成本内涵：
企业成本=生产成本+广义交易成本
亦即：
企业成本=企业内的生产成本+企业内的管理成本+企业外的交易成本
其中，企业外的交易成本=狭义交易成本=存在于企业外部的信息的搜寻、发布、讨价还价、谈判、签约、监督、合约执行和违约带来的一切成本；广义交易成本=企业生产成本以外的所有成本=企业内的管理成本+企业外的交易成本。
（3）交易费用（成本）的产生原因。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着交易费用（成本）的原因，简而言之就是：“市场上交易的双方不但要保护自己的利益，还要随时提防对方机会主义的行为；每一方都不知道对方是否诚实，都不敢轻率地在对方提供的信息的基础上作决定；交易的双方不但要保护自己的利益，而且随时要防范对方机会主义的行为。”由此可见，交易费用的存在与人性缺陷密切相关：人的有限理性和人的机会主义增加了市场交易的复杂性，机会主义的存在还会使交易费用增加。从本质上说，只要有人类交往互换的活动，就会有交易成本，它是人类社会生活中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尽管人类技术的进步可以极大地降低与交换效率有关的交易费用，但用于监督人的机会主义的交易费用有可能上升且增加幅度可能比前者大，所以人类社会交易中总的交易费用是上升的。
（4）交易费用（成本）概念的经济学的重要意义。首先，交易成本概念是任何可被接受的关于市场经济实际运行方式的解释的关键。威廉姆森的交易费用概念认为，交易费用的本质就是经济制度运行的费用。交易成本从根本上影响着一个经济体系的运行，即影响着市场上生产什么和什么样的交换会发生，影响着何种组织得以生存以及何种游戏规则能够持续。因此，市场经济的各种经济制度的主要目标和作用都在于节省交易成本。交易费用这一概念的革命意义还表现在将交易费用的概念广泛应用于各领域，如应用于代理关系、寻租活动、企业内部考核、外部性问题、纯粹市场与科层组织之间各种类型的经济组织形态、经济史甚至政治制度。其次，交易费用是解释各国经济绩效的关键。交易费用使所有权的分配成为首要的因素，提出了经济组织的问题，并使政治制度结构成为理解经济增长的关键。因为，交易活动和企业制度是稀缺的、可计量的，也是可比较的，识别交易成本可用固定交易成本和可变交易成本两个变量加以识别。所以，不同制度安排下的专用性投资是不一样的。交易成本的比较是固定成本与边际成本的双向比较，固定成本是指为了维持社会经济关系所需要的各种“基础”投资，如法官、律师、会计、审计及各种中介机构等；而边际成本是指增加一笔生意的额外成本。交易费用的存在表明，制度框架为生产效率提供了激励机制，制度成本就是一种制度运行的费用，在不同制度下交易费用的差异是巨大的，一种制度下的单个交易的成本越低，那么这种制度就越有效。
[案例] 为什么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绩效差
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发展中国家的制度成本高，这些国家的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都存在高昂的交易费用，这是产生低水平绩效和贫困等问题的根源。衡量制度成本高低的一个主要判断方法就是：人们从事活动的交易成本有多高。交易成本中涉及经理与官员打交道的时间有多长。好的制度就是最简洁的制度，就是交易成本低的制度。发达国家经理与政府官员打交道的时间要少得多，一些发展中国家经理要花很多时间与政府官员打交道，就因为政府管的事太多。这种高的制度成本（指单个交易的成本）使发展中国家的分工、交易等经济发展的因素大大地受到影响。（卢现祥案例）
（二）产权制度及其经济学意义
经济学上价格如何决定的问题，实质上是产权应如何界定与交换以及应采取怎样的形式的问题。经济学的核心问题不是简单商品买卖，而是复杂商品的权利买卖；研究财产权的买卖与商品买卖相比，更有利于揭示经济运行的规律与资源配置。产权分析方法的价值所在是通过不同产权制度安排的选择来实现财富的最大化。市场经济的各种经济制度的主要目标和作用都在于节省交易成本，产权制度就成为制度集合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制度，经济增长的过程就是不断出现新的降低交易费用的产权制度的过程。
1. 产权与产权制度的概念
产权分析方法的中心任务是表明：产权的内容如何以特定的和可以预期的方式来影响资源的配置和使用。在经济社会运行中，许多问题都是可以采用产权分析法来进行分析的。
（1）产权的概念。产权的定义很多，一个被马克思、恩格斯以及现行的法律和经济研究者基本同意的产权定义是：产权不是指人与物之间的关系，而是指由物的存在（即“产”）及关于它们的使用所引起的人们之间相互认可的行为关系（即“权”）。产权安排确定了每个人相应于物时的行为规范，每个人都必须遵守他与其他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或承担不遵守这种关系的成本。简而言之：产权=产+权；产=财产、资产、资本、商品、知识等；权=所有权、占有权、使用权、支配权、收益权和处置权等。
对产权的理解有四个层次：第一，产权对应特定的客体，即任何产权都是以特定客体为前提和基础。产权中“产”即为客体，任何产权都是以依赖于特定客体的产权，也只能是某一特定客体的产权。客体有多种表现形式，如财产、资产、资本、商品等。第二，产权是指主体对客体的权利，即主体与特定客体的关系。这种关系主要包括对财产的所有权、占有权、使用权、支配权、收益权和处置权等，可以说产权是主体对客体一系列权利的总称。第三，产权还应该包括不同主体基于对特定客体的权利，相互之间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经济关系。如领导与被领导，监督与被监督，生产者、经营者、消费者之间的相互关系。表现在现代公司制企业中，经常是公司的所有者与公司的管理者以及公司各利益相关者的关系等。第四，产权的权利内容包括两个方面：特定主体对特定客体和其他主体的权利，即特定主体对特定客体或主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或采取什么行为的权利；该主体通过对该特定客体和主体采取这种行为能够获得什么样的收益。
（2）产权制度的概念。所谓产权制度，是一系列用来确定每个人相对于稀缺资源使用时的地位和社会关系。经济学要研究的是资源稀缺对人的利益的影响和由此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要处理和解决的就是人对利益环境的反应规则和经济组织的行为规则。阿尔钦指出，“经济学在本质上就是对稀缺资源产权的研究。”一个社会中的稀缺资源的配置就是对使用资源权利的安排。经济学上价格如何决定的问题，实质上是产权应如何界定与交换，以及应采取怎样的形式的问题。因此，经济学的核心问题不是商品买卖，而是权利买卖。研究财产权的买卖与商品买卖相比，更有利于揭示经济运行的规律与资源配置，因而产权制度决定商品市场的结构和效率。产权制度最主要的功能在于降低交易费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案例] 简单商品买卖与复杂商品权利买卖的差别与重要意义
（1）简单商品买卖的生活事例及其经济学意义。我们经常到超市购买日常生活用品。这些商品是明码标价的，你只需进去选择，选了就买，买了就走，基本不用支付调查的信息成本、谈判和决策成本等交易费用。而且你在买了这些商品的同时，你也把这些商品的权利一起都买走了——你可以自己消费，也可拿去送人，或把它再卖掉等，这就是最简单商品买卖。然而，简单商品买卖在日常支出中所占比例并不算大，所支付的交易费用也还不算多。
（2）复杂商品权利买卖的生活事例及其经济学意义。其一，企业法人的复杂商品买卖（权利买卖）。比如，企业向银行借款融资、企业申请上市、企业开办连锁商店、银行客户经理之间争夺大客户资源等。可想而知，这些复杂商品权利买卖都不可能轻易而为之，因为在这些复杂商品买卖（权利买卖）过程中，存在着难以估算的交易成本。其二，普通人一生的复杂商品买卖（权利买卖）。购房——稀缺住房资源的权利买卖；看病——稀缺医疗资源的权利买卖；子女上小、中、大学——稀缺教育资源的权利买卖；个人向银行借款与融资——稀缺信贷资源的权利买卖；个人买卖股票——稀缺投资与理财资源的权利买卖；买车及其交通——稀缺交通资源的权利买卖；出国旅游——稀缺观赏与服务资源的权利买卖等。然而，所有这些复杂商品权利买卖在日常支出中所占比例很大，为此所支付的交易费用也较为可观。由此，不难理解，产权制度是一国的制度集合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制度，是一国经济运行的根本基础。
[案例] 上一所理想大学的交易费用分析和产权制度重要性分析
上一所理想大学的本质就是购买一种稀缺高等教育资源的期间性学习权利。首先，根据产权定义可知，高等教育产权制度就是一系列用来确定每个人相对于高等教育这种稀缺资源使用时的地位和社会关系的规则。稀缺高等教育产权的使用价格怎样确定的问题，实质上是产权应如何界定与交换以及应采取怎样的形式的问题。产权包括财产的所有权、占有权、支配权、使用权、收益权和处置权。对公立大学的高等教育产权来说，高等教育产权归国家所有，其中，高等教育资源所有权、处置权由教育部代表国家享有；高等教育资源占有权、支配权、收益权由国家相关制度授权各大学校进行“经营”与管理；高等教育资源使用权根据国家和大学的高考制度与高考录取制度，考生经过双向选择后取得入学资格，进而享有高等教育这种稀缺资源的使用权。各大学高等教育产权使用价格，则是各大学在国家相关制度规定下进行相应的确定。由此可见，上一所理想大学的问题，实质上是高等教育产权应如何界定与交换以及应采取怎样的形式的问题。其次，根据“交易费用=调查和信息成本+谈判和决策成本+制定和实施政策的成本”（迈克尔·迪屈奇）的视角观察，孩子考大学与择校就读的购买决策，就是一个复杂商品的买卖，买卖的标的只是一种权利，就是购买一定期间内孩子消费某大学稀缺教学资源的权利。所以，作为父母为了使孩子上一所理想大学，需要支付一系列的交易成本大致如下：高考前调查的信息成本；高考后择校调查与决策成本；择校就读后进行学习监管等成本。这三方面的花费都是上一所理想大学的“交易成本”，而孩子花精力得来的入学资格考试分数与孩子上四年大学所支付的学费，才是购买孩子上大学权利的“生产性”支出。综上两方面看，如果说高考制度与高考录取制度更加完善，就可能花更少的“交易费用”而上到理想大学与理想专业；如果说上理想大学还存在某些遗憾，那么也就证明了“交易活动和治理制度也是稀缺的”这一观点的正确性。
2. 产权、激励与经济行为的内在联系
现代经济学侧重于研究权利的配置机制，强调了产权、激励与经济行为的内在联系，通过不同产权安排的选择来实现财富的最大化是产权分析方法的价值所在。
（1）产权激励着拥有财产的人将其用于带来最高价值的用途。任何产权主体对其产权的行使，都是在收益最大化动机支配下的经济行为。产权的排他性是私人产权的决定性特征，即指除了所有者外没有其他任何人能持续有使用资源的权利。而产权的排他性激励着拥有财产的人将其权利用于能带来最高价值的用途。如计划经济年代，农民种自留地时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远高于他们在种集体地时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与此相反，产权的非排他性，就意味着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同时拥有控制同一资源的权利，这正是产生外部性和“搭便车”的主要根源。所谓外部性，是指一个人或一群人的行动和决策使另一个人或一群人受损或受益的情况。外部性问题都是由于人们议定契约的权利无法严格界定产生的。比如，由于清洁空气的所有权难以界定，社会上就有了污染问题的外部性。所谓“搭便车”，是人的机会主义的主要表现，意指行为人未付出必要成本或只付出较小成本，却依靠某种不易察觉和度量的便利条件获得与成本无关或极不相称的报酬及利益。如在改革开放以前的人民公社里，出工不出力的“搭便车”的农民比比皆是；农民自留地的庄稼长得好——因为产权的排他性及其激励功能，生产队地里的庄稼长得差——因为产权的非排他性与“搭便车”所致。加勒特·詹姆斯·哈丁从博弈论视角的描述是：公地悲剧是指凡是属于多数人的公共财产常常是最少受人照顾的事物。如公海中的鱼是属于公共的，而在个人自己不滥捕其他人也会滥捕的思想下，渔民会没有节制地大捞特捞，结果海洋生态破坏，渔民的生计也受影响（共同背叛的结果）。再如，如果水塘里的鱼是自然生成的，谁也不拥有该水塘的产权，那么人们就会出现竭泽而渔的行为。
（2）建立明晰的产权体系，其意义在于通过不同产权安排的选择来实现财富的最大化。任何产权，如果其所有者是确定的且是唯一的，那么这个产权就是明晰的。之所以需要产权，仅仅用占有财富的欲望无法解释清楚。对社会来讲，建立明晰的产权体系有利于降低交易费用，从而建立起所有权、激励与经济行为的内在联系，通过不同产权安排的选择就能实现财富的最大化。亦即在一些产权尚不明确的领域，重新分配所有权产生新的权利的方式，能简化交易，节省人力和社会资源，有利于提高社会财富；通过强制人们遵守履行共同的准则，以简化交换和谈判的交往，节省交易费用。现实生活中市场的失败，也就是产权定义不明确的结果。因此，产权明晰是市场机制有效运作的基本前提。
（3）产权作为一种社会工具，能帮助一个人形成与其他人进行交易时的合理预期。这就是孟子所说的“有恒产才有恒心”的道理，而这些预期是通过社会的法律、习俗和道德来表达的。产权的延续性和稳定性是私人产权的基本特征，并决定着积累产权的未来预期，以及市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从长远来看，人们积累产权的一个动机就取决于对未来的预期。如果未来财产风险很大，那么人们就失去了积累产权和财产的积极性。产权的延续性和稳定性还有利于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完善，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然而，发展中国家落后的一个重要根源就在于产权制度的不稳定性和不延续性，严重地制约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
（4）产权能够促使资源从低生产力的所有者向高生产力的所有者转移，这就是产权的经济协调功能。因为“商品各种属性与权利统统地归属于同一个人所有，这并不一定最有效率，所以有时人们会把某一商品的各种属性的所有权分配给不同的个人，以提高产权的使用效率。”这就是产权的可分割性，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人可以拥有同一商品的不同属性，即产权能被“拆开”，一项资产的纯所有权能与其他各种具体用途上的权利相分离。所谓产权的可转让性，是指所有者有权按照双方共同决定的条件将其财产转让（出售或者赠送）给他人。产权的可转让性促使资源从低生产力的所有者向高生产力所有者转移。总而言之，私有产权的可分割与可转让属性能够促使产权更容易流动和交换，大大提高了产权的资源配置功能，有利于企业制度的完善和发展，也是资本市场建立的一个必要条件，并能大大降低集体产权运作的成本。比如，股份公司的股份就是典型的可分割、可转让的集体产权。股份是保证公司效率的重要制度安排，能使其他合作组织或个人参与现代股份公司的生产活动；由于股票价格的行情反映了公司经营的现状，因此经营效率差的公司股票价格将下跌，一旦股东抛出公司的股票，该公司就有破产和被吞并的危险。
（5）产权对社会资源的宏观配置功能体现为产权制度具有调节或影响资源配置状况的作用。市场经济就是产权经济，市场经济建立过程实质上是产权制度的建立过程。从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来看，产权的界定、转让、保护及其相应的制度充分调动了个人的积极性，产权制度是否健全，关系着“无形的手”能否充分发挥作用；产权界定不清楚，交换几乎不能发生，因为没有产权的所有者，就无交换的主体；产权不能转让，就只能用非市场的手段（如计划）配置资源；没有有效的产权保护，谁也不愿意投资。从产权对资源配置的效率上讲，产权制度是经济运行的基础，有什么样的产权制度就会有什么样的组织、什么样的技术、什么样的效率。也就是说，产权是一个组织建立的制度基础，产权安排决定组织形式的选择及内在治理结构；在资源共有的条件下，没有任何对于技术和学习的激励，相反，排他性的产权却能够给所有者提供提高效率与生产能力的直接激励——它要求有更多的知识和更新的技术；不同产权安排下的绩效是不一样，不同的产权安排会导致不同的收益-报酬结构。
综上所述，产权理论作为一种分析方法，其目的在于通过不同产权安排的选择来实现财富的最大化。对个人而言，若个人的所有权专有程度越高、明晰程度越强以及自由流动性越大，则对个人的激励就越显著，经济增长的动力就越大。对企业而言，企业是作为通过市场交易来组织生产的替代物而出现的，企业超越市场交易的好处是增加收益，这是降低交易费用的结果。对国家而言，国家是一个在竞争与交易费用双重约束下、追求统治者租金最大化和全社会总产出最大化的组织，离开产权很难对国家做出有效的分析。因此，经济增长的过程就是不断出现新的降低交易费用的产权制度的过程。市场经济之所以是人类社会目前最有效的资源配置方式，是因为它有一套健全的产权制度能使生产资料得到最佳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