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8章 酉炀神侍·鰓鮊髥
“鰓鮊髥,我还有未了之事,待我遂愿后再……”鱼鮊鲐仍在竭力挣扎。此刻,他半个脑袋已被吸入那缝隙之中。目测着,只要他一松手,这缕残魂便会像果冻一般,“滋溜”一声就被那木匣吞噬殆尽。
“叶家小娘子,快,快将那木匣拿开……”鱼鮊鲐见求他无门,只得转头望向我。我抬眼看向一旁冷然伫立、毫无反应的酉炀神侍,心中茫然,不知所措。“叶家小娘,小娘子……”鱼鮊鲐话音未落,却见他身形一闪,竟已掠入木匣之中,只留余音回荡耳畔。
酉炀神侍见状,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凝重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他再次向我朝我深深一礼。我详装不知,低头看了看怀中已恢复原状的木匣,指尖轻柔摩挲着那绚烂争艳的花朵,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三郎尚有未了的心愿,何不等他如愿以偿之后,再作定夺?”
他凝视着我,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权衡中。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决然:“世间万物皆有机缘,今日能遇此良机,实属难得。与重塑肉身相比,任何未竟之愿都不值一提!若非那蛋茧庇护,我家兄长也早已魂飞魄散,不复存于世了。酉炀神侍稍作停顿,目光微垂,似有千般思绪涌动,继而他抬眸,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愫,“也难为苍颜灵主如此用心良苦。为了确保兄长能够安然出茧,他竟将无痕天丝藏于你身上,静待有缘相见之时,那便是我兄长重获破茧之日。”
闻此言,我沉思着,“迟暮寒螀·苍郁待人和善、与世无争,这点我向来是清楚的。然而,他竟能如此思虑周全,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在下更应对叶姑娘心怀感恩才是!”酉炀神侍·鰓鮊髥话音未落,便又要躬身行礼。我一时窘迫不已,连忙侧身避开,连声劝阻道:“不必如此客气!你方才不是也说过,世间万物皆有机缘,又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呢?”
说到此处,我目光不由地落在怀中的小盒子上,略作停顿后便试探性地问道:“这木匣来历恐怕非同一般吧?记得初次相见之时,你似乎对它格外留意……既然它能够重塑肉身,甚至凝聚神灵之力,三郎为何反倒如此抗拒?他这般抵触,恐怕并不仅仅是因为未能如愿那么简单,对吧?”
“叶姑娘果然天资聪颖,观察得极为细致!”说着,酉炀神侍·鰓鮊髥微微颔首,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那古朴的木匣之上。“这木匣乃是……”他说了一半,突然话锋一转:“所幸兄长的灵丹、灵骨未被他人所夺取,皆俱在残魂之中,待重塑肉身之后,日加多日,便能重见天日了。”说到此处,他忽然抬眸与我对视,“只是重修之躯需以稚龄之身重临世间,所有神灵之力都要从头淬炼——”
“那三郎他——”
“无须忧虑。兄长本质仍还是鱼鮊鲐,不过换了个皮囊罢了。”
“确实,好不容易修炼到这般境界,却要从头再来,也难怪鬼面三郎如此抗拒了……”我机械地点着头,指尖无意间触碰到自己的手臂,从中不禁生出无限惊羡之情,喉间也不自觉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若能将这副千疮百孔的躯壳,换作全新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精致、轻盈且小巧的木匣捧在手心,置于眼前。我凝视着它,忽然一个意念在大脑中冒出,“叶家娘子莫忧,待得机缘将至,我便化作青烟归去。”我浑身一颤,掌心冷汗沁出,这才惊觉它是如何知晓我的想法。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我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轻声问道:“那三郎何时才能出来呢?”话虽平静,目光却不由地在众人之间游移。环视一圈,只见她们一切如常各自忙碌着,就连酉炀神侍·鰓鮊髥也神情专注而沉稳地为我整理吃食,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直到这时,我那颗悬在喉头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回胸腔,稍稍安定了些。
“在下不知!待得机缘将至,便自会出来……”鰓鮊髥说着又将一块不知名的食物放进碗里。此时,我喉咙发紧,口干舌燥,正随手抓起一瓶水猛灌,闻此言,顿时被呛得从嘴里喷出了液体。
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一次骤然绷紧,正欲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见门外黑影一闪,沧溟神侍·夔虞已然站在了眼前。他来势迅猛,神情冷峻而凝重,仿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令我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几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若非有极其紧急的大事发生,一向沉稳儒雅的沧溟神侍绝不会如此失态!”
只见他靠近酉炀神侍耳边,嘴唇快速翻动着,低声耳语。鰓鮊髥神色虽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已悄然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他闻言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匆匆扫过那只木匣,忽地又躲闪开去。
沧溟神侍·夔虞在鰓鮊髥身侧耳语过后,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髎尸已香消玉殒了!”在目送沧溟神侍离去后,鰓鮊髥看似面无表情,却难掩心中复杂情绪,不经意间低声喃喃道。
“啊——”我刹时惊愕地瞠目结舌,一时间难以置信,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她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话未说完,我的思绪猛然一转,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他们该不会怀疑是我害了她吧……否则,沧溟神侍也不会急匆匆地跑来兴师问罪了。”
见酉炀神侍低头不语,我内心愈发焦急,忙不迭地解释道:“我不过是个肉身凡胎的活死人,手无缚鸡之力,哪有什么神灵之力?别说将她置于死地了,就连靠近她身边都显得力不从心……”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垂下眼帘思索片刻,才继续开口,“在回府邸之前,我的确与她有过一面之交,但绝无任何肢体接触。我可以发誓,赤戮天尊·乌束也未曾伤她分毫。若非要追究些什么,那就是她突然偷袭木匣后,从半空中跌落,砸出了一个深坑——这一点,你也是亲眼所见!况且,她当时不是好好的吗?后来,她还去了三公子那里,至于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更不清楚了……谁知道她在那里又经历了什么事情呢?”
“她不仅神灵之力被剥夺殆尽,连血肉之躯也几乎被压榨吸食干净,只剩下一副皮囊。”鰓鮊髥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在描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关我咩事啊……我又不好这口。”说着,我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木匣,故作轻松,却又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就算沧溟帝找了去问话,我也是如此这般陈述……”
“若是沧溟帝亲自前来问话,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可惜,那髎尸乃是三公主麾下得力神侍,只怕到时……”鰓鮊髥见我停下进食的动作,抬手一点,桌面上顿时洁净如新,连一丝残渣都不留。
“即便三公主亲临,我亦问心无愧!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又何惧之有?”我昂着头,梗着脖子坚定地说道。
酉炀神侍·鰓鮊髥凝视着木匣,轻叹一声,语气沉稳而坚定:“小娘子不必忧心,我尚有一息,必护你周全,以性命担保,你只管安心便是……”他微微一顿,目光柔和了些许,“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此事暂且搁置,莫要再扰了姑娘清静。请先歇息,明日我再领你四处走走,看看这府邸的繁荣景象。伴随着这清亮悦耳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迎了上去。
回眼相看,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大床,依旧是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崭新绵软的被子,柔和的光线,温馨的氛围。这一切,无不轻轻拨动着我内心深处那根关于归属感的弦,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家的味道与安宁。
在一众女孩七手八脚殷勤中,我抱着木匣,和衣躺下。疲惫的身体被包裹进充满阳光气息的棉被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悄然涌上心头。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室内光线在半睁半闭间逐渐暗淡下来,四周陷入一片寂静,连一丝声响都听不到。突然,我猛地一个激灵,惊坐而起。
一个抬眼,却意外地发现酉炀神侍·鰓鮊髥仍未离开。他此刻正静静地伫立在床边,目光深邃而专注地凝视着我,纤细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高大,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柔和之意,似乎在无声地等待我的回应。
我不安地环顾四周,女孩们见状皆都围拢过来,酉炀神侍用余光淡淡扫了一眼,她们顿时停下了脚步,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退散开来,身影很快消失在深沉而幽暗的夜色之中。
“不要走!”我紧盯着他俊俏的脸庞,细若蚊蝇。他闻言不语,俯身再次将我轻轻塞回棉被里,“你也不要像僵尸般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看着更瘆人!”他像是在思索着我的话,沉吟了一番,片刻之后,他转身朝案桌走去。
“别……别走,离我太远了!”我忍不住低声唤道。
他停下脚步,随即迈步向床边走来,像是要坐下。
“别,别坐下……感觉怪怪的……”我弱弱地抗议着。
他抬眼看向我,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心虚地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目光。他站在床前片刻,忽然,一阵极细微的声响钻入耳中。我转头看去,只见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通体猩红如血,扶手蜿蜒曲折,宛如鹿角般复杂交错,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气息,见他安然落座,心竟莫名安定下来,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在衣物配饰叮当声中醒来,窗外已洒满明媚的阳光,暖意融融。姑娘们踩着轻快细碎的步伐鱼贯而入。我环顾四周,发现酉炀神侍已不知去向。正疑惑间,他却从外面闪身而入。见我起身,便径直朝我走来。
“姑娘可是醒了?”
“难道我醒得还不够明显么?”我抬眸轻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戏谑。
他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肃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掌心之中,通体碧绿晶莹,散发出温润如琉璃般的光泽。其质地剔透细腻,隐隐流动着内蕴的光华,宛如天成。毫无疑问,这是一件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令人叹为观止。
他示意我拿走。
我一时愣住了,不知所措。
“这……这是给我的?”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带着几分迟疑和震撼。他再次点头,目光沉稳而笃定,却并未多言。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仍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啊——不,不用这么客气的!如此贵重之物,可授之不起啊!”我脸一热,只得用憨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如果可以,把昨晚吃剩下的拿来就可以了……”说着,我拢了拢披散在胸前的长发,眼神闪烁间像做贼似的避开玉桃的视线,迫不及待从床上逃也似地跳了下来。
我在案桌前坐着,心中局促不安。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布置饭菜,尽管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碍于礼节,又不好意思主动询问,只好左右环顾,希望能引起她们的注意。可这些姑娘却视而不见,纷纷闪进陀·窠,各自忙碌着。
见状,酉炀神侍·鰓鮊髥也紧跟其后,再次将那枚玉桃递了过来。未等我开口,只见那玉桃如花骨朵般缓缓舒展开来,层层叠叠,隐约间似乎有潺潺流水之声汩汩而出。顿时,一股清香甘甜的气息迎面扑来。待它完全展开之际,一幅宛如人间仙境的山水画作赫然呈现于眼前,画中景色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更为令人惊讶的是,在山巅之处矗立着一株枝繁叶茂、硕大的古树。满树的绚烂遮天蔽日,仅在眨眼之间,花落结果,那绿豆大的果实,密密匝匝地挂满枝头。然而,就在呼吸之间,这些果实竟如水珠般逆流而上,汇聚到树冠之上,越积越多,最终所有的果实融合成一体。
刹那间,一道奇异的光芒夹带着丝丝水汽迸发而出。待光芒消退、水汽散去后,在树冠之上,一颗晶莹剔透、隐约氤氲着粉色的珠子格外引人注目。毋庸置疑,这定又是一件稀罕珍宝,亦或者,这珠子正是玉桃的精髓所在。
意想不到的是,那枚如鸡子般大小的玉桃竟内藏乾坤。正当我震惊恍惚之际,酉炀神侍伸手从树冠上轻轻摘下那粒珠子。就在那一瞬间,刚刚还通体碧绿晶莹、散发着温润如琉璃般光泽的玉桃,突然间便化为一片粉尘。
“叶家小娘子,请!”话音未落,酉炀神侍不待我回应,一股奇异的感觉便自口中涌起。仿佛一股清泉从唇齿间缓缓流淌而下,直至丹田之处汇聚成一片温热。紧接着,这股力量如闪电般贯穿于我全身,沿着脉络、神经,穴位迅速流转,带来一阵阵温暖而强大的波动。
我心中一惊,但所幸这股力量带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猛然间,断手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和奇痒,我不禁大喊出声。定睛看去,那条残肢竟以肉眼可见之速重新长了出来。我张大的嘴巴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节,眼泪如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珠,流之不尽,滴之不完。
“叶家小娘子,请更衣!”正当我泪眼婆娑,难以自抑之时,酉炀神侍再次向我摊开了手掌——一套衣物鞋袜赫然呈现于其中。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知那衣物的来历,我哽咽着问道:“这……也是大公子送来的吗?”话音刚落,转眼之间,身上的衣物已被他焕然一新,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衣物确实是来自我原来的世界。
“叶家小娘子,请随我来!”他眼眸深处的疑惑,就在我抬眼之际瞬间便荡然无存。
我抽泣着站起身,情绪仍未平息,但还是顺从地跟了过去。与她们繁琐的服饰相比,我的运动套装显得更为轻便舒适。尤其是新长出的手臂,让我的步伐更加轻盈矫健。只需稍许提气,就能腾空而起。
“你只管紧随于我,毋须多言,如遇不解之事,请一一铭记于心,我自会如数讲解。”刚到府邸大门时,酉炀神侍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与其说这是叮嘱,不如说更像是一道命令更为恰当。闻此言,我立马缩回了身子。“如此这般,那我还不如不去,刚死里逃生过一回,我可没勇气再来第二回了……”想到这里,我转身便要返回楼阁。
“你不想见大公子了么……”他头也不回地跨过大门,径直向外走去。话音刚落,我已快步跟上,没有比这更为之振奋的。
用“走马观花”来形容此行也不为过。酉炀神侍领着我,穿梭于各个楼阁之间。每到一处,他不曾开口介绍,我亦未出声相问,但他却任由我肆意翻看、敲打、摸索、赞叹。望着这些精妙绝伦的设计与高大雄伟的建筑,我不由得联想到《红楼梦》中的某段描述:“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此情此景,我恍惚于书中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近乎游历了整个归属于百里府郡的亭台楼阁建筑之后,也见过了各类大小人物,却始终不见我心念之人——府邸之主,大公子。几次试图用眼神询问,鰓鮊髥却似乎视而不见,依旧不疾不徐,漫不经心。
“他骗我!”这个念头刚在脑中闪过,怀中的木匣竟莫名地开始如心跳般有规律地颤动起来,这般情景前所未见。与此同时,酉炀神侍的目光也落在了木匣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在他清矍的眼神中悄然漾开。果然,不知何时,原本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匣面上,此刻已被一层厚厚的鳞片严丝合缝地紧紧包裹着。
“三郎这是要出来了吗!”见此情形,高兴得我早已将不快之事抛诸脑后,也完全忘记了酉炀神侍在出府邸前的叮嘱,兴奋地叫了起来。话音刚落,隐约中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犹如蒙古呼麦般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正欲开口询问,猛然想起酉炀神侍出门前的警告,顿时囧得满脸通红。
那声音依然在耳边持续回荡着,时有时无,时近时远,如空气般萦绕左右。正疑惑之际,一股液体带着腥味猛然喷涌而出,还未细看接连着便是第二,第三口……全不能自抑。瞬间,脚边已是猩红一片。此时,我心中慌乱万分,只觉得身软体乏,就在我脚步踉跄之时,那片猩红竟消失于我眼前。
“时机未到!必有大伤!”酉炀神侍环顾四周,淡然的神色从我脸上轻轻闪过。顿时,那股即将从胸腔内喷涌而出的液体像被封印了似的复又被憋回腹中,身体也跟着舒畅了许多。正欲提气时,忽然感到脸上一阵酥痒,鲜血正从七孔中缓缓流出。紧接着,当低沉浑厚、犹如呼麦之声再次骤然响起之时,那刚刚憋回的液体又如水柱般喷射而出。
恍惚间,酉炀神侍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果真他还未恢复……所幸这活死人有丹珠护体,若不然……也罢,既然如此,那先行回去!”我静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手相助。直到身体恢复知觉,从地上缓缓爬起之时,还依然保持着优雅而淡然的姿态。
想起昨晚他还殷勤地为我夹菜、掖被,贴心守护,今日却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从他的话语中,我明白自己能够挺立于天地间,全仰仗他所赠之物。况且他也曾言明,如今我所遭遇的一切,也算是咎由自取。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折返显然是明智之举。脚步随着思绪,我不由自主地紧跟酉炀神侍一路小跑。
忽然,前方的脚步随着一记闷哼声便戛然而止。我抬眼四顾,赫然发现此地并非来时之路。酉炀神侍的脸上依旧镇定自若,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从他迟疑的动作中却透露出一种可能——我们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