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尴尬
“谢谢你，就知道你心疼我。”董嘉瑜说，端起手里的果汁杯碰了一下丘美芝的茶杯，“我在忍辱负重，哈哈。我本来想，通过我的努力，业绩上来了，再挺起腰杆做人，赤裸裸地鄙视他们的，现在看来没有机会了。”
……
反正，这场饭吃下来，董嘉瑜所听到的小道消息，比前面整整一个半月听到的小道消息加起来都多，而且是出自与领导经常接触的人之口，是一手消息，可信度高。
吃完散伙饭的第二天，董嘉瑜刚到公司就发现办公室前所未有的热闹，都聚在会议室里，原来是领导层口口声声提起的Rose来了。
而且来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许多跟随着她一起来的人。但乌泱乌泱一屋子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历，董嘉瑜不清楚，只觉得平时门庭寥落的办公室今天无比热闹，人们来来人往，进进出出，端茶倒水，谈笑风生。
孔方兴和贾菲已经离职，董嘉瑜和丘美芝对上层领导的消息就一无所知了。
大约十一点左右，在会议室开了半天会议的夏秋华在中场休息时，忽然从会议室的门里探出头来说：董经理，董经理……你也进来听一下吧！
董嘉瑜一脸懵，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听这个会议，不知道是夏秋华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但不管怎么样想，去就好了。反正现在夏秋华还是董嘉瑜的直接领导，在她面前是有话语权的。
董嘉瑜拿着本子和笔，怯怯地进了门，走路像小猫一样轻，唯恐打扰到谁。
因为会议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她只能挨着门口坐下。如果门要开开关关，她就要起身。她再次怀疑夏秋华的用意，明明屋子里的人已经多得坐不下，为什么还要她过来？
现在已经由中场休息切换到会议模式，大家正在热烈地讨论是什么，但能看得出来，主导这场讨论的是Rose。
看上去，Rose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身材夹杂在适中和微微有一点点胖之间，眼睛略小，戴一幅眼镜，脸型有一点婴儿肥且没有任何妆容，几只雀斑星星点点分布其上，像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地分布在夜空。她没有刘海，所有的头发都向后挽成一个发髻。
Rose说话的声音很高，甚至能用嘹亮来形容，像冲锋号或者大喇叭，中气十足，刚好和丘美芝声音的底气不足形成最鲜明的对比——一个是钢琴音阶里的最强音，一个是最弱音。
Rose坐在长方形会议桌长那一面的正中间。她以一已之力，改写了整个办公室的风水。
通常来说，蔡汉平开会的时候会，会坐在长方形办公桌宽的、靠墙的那一面，以至于其他领导开会的时候，也喜欢坐在那个位置。
看来，办公室的风水也是可以根据领导的喜好而不停变换的，此时蔡汉平平常坐的位置没有人坐，谢云锦正站在那里，微微弯着腰，扶着桌子——他正在给Rose等一大批陌生人进行产品培训。
董嘉瑜进去之后，本以为要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她的存在，包括喊她进去的夏秋华，为什么让她来，夏秋华一个字也没说。
夏秋华坐在董嘉瑜的旁边，低着头皱着眉，像董嘉瑜一样完全没有存在感。
不像以前蔡汉平开会的时候，通常会指定夏秋华发言，夏秋华也从来不会让蔡汉平失望，各种伶牙俐齿。
董嘉瑜隐隐感到这里似乎变了江山，也隐隐地感觉到，夏秋华喊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她自己坐在那里太没有存在感、太尴尬了，所以需要拉一个更没有存在感的人过来，给她增加一些底气或者自信。
谢云锦此刻讲的还是之前那些内容，和董嘉瑜刚刚入职的时候，他给她培训的那些内容差不多，没有太大出入。
但董嘉瑜还是认认真真地做笔记，这是她的习惯，她相信书读百遍、其意自现。通过做笔记反复记录知识点，也能让她将一个知识点记得更牢。除此之外，记笔记也是对讲述者的尊重。
谢云锦可以不尊重他，但是他不可以不尊重谢云锦，要不然，她不就和谢云锦落到同一个水平、同一种素质了吗？——佛家说得好，别人如何待我，是我的因果；我如何待人，是我的修行。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啊，” Rose说，“我有个疑问啊，我们的碱性电解水，PH值是多少？”
这个连董嘉瑜都知道，而且还是谢云锦以前告诉他的。但谢云锦此时却迟迟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在Rose强大的攻势面前过于紧张了，导致面对突出其来的提问脑子一片空白，尽管Rose的攻气十足是与生俱来，并非针对他。
“12-14，”董嘉瑜用极小的声音说，“我们碱性水的PH值是12-14。”
虽然董嘉瑜担心谢云锦怪她多嘴、逞能或者趁机表现自己知识丰富，但此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自我感觉是在救场，要不然大家都没有人能回答Rose的问题，连空气都尴尬。
谢云锦的目光越过诸多人的头顶，看了董嘉瑜一眼，眼神复杂。但董嘉瑜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她只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懒得管别人怎么想。
“好，这个我知道了。” Rose还是看着前面的黑板，似乎并不在意是谁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再问个问题，“不管是我们的酸性水，还是碱性水，与别的品牌或者说大牌同类产品相比，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和别的产品都一样。”谢云锦弱弱地说。
还有一些话谢云锦没敢说，但是董嘉瑜知道——谢云锦在进行水系列产品开发的时候，本来就是看着大牌的产品卖得好了，就向他们学习，开发一个和他们的产品差不多的，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特别之处。
“那我怎么想卖点，怎么推广？这么平平无奇的产品，难喽！” Rose若思毫不避讳地说，“也就是说，你们在开发产品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大牌产品进行功能上的区隔是吗？”
也许Rose并不知道产品研发这一块由谢云锦负责，但她的话一出口，连一向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谢云锦也变成了情绪管控小白，脸上写满了尴尬，还全都是大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