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生枝节
诸事皆毕，追儿选择回祖籍杭州安葬亲人，玉忍冬也回到了沉香待命。
如今李嗣正既已伏法，那个人的邀约——她也该好好解决一下才是！
“姑娘……柳姑娘不好了……”正说话间，降香阁的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慌什么？本姑娘还在这儿呢！”柳且落秀眉轻蹙，低叱了一句。她一向不喜欢手下的人言行无状，吵吵嚷嚷，故而语气也严厉了许多。
小丫鬟见柳姑娘似乎有些生气的迹象，音调顿时低了不少：“柳姑娘，七姑那儿出事了，说是有位贵族公子想见您，现下已经在阁里闹开了！”
“不去！”毫不犹豫地回答。
七姑好歹也是降香阁的老人儿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可是，柳姑娘……”小丫鬟犹豫了一下，弱弱地续了一句，“那位公子出手好生阔绰，说是若柳姑娘肯赏脸，他愿意出一万两……黄金！”
“……出去！”
颜织素在一旁生怕小丫鬟再说错什么话惹恼了家姐：“没听见吗？还不快出去，随意敷衍了便是——”
“我是让你出去——”柳且落瞪了她一眼。
“为……什么？”
“因为——我要更衣，去一趟降香阁！”
一万两——赚大发了！
七姑在降香阁做了数十年的老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却实在有些无计可施。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结果这个贵公子眼光忒高，寻常的美人竟没一个入眼的，非要柳花魁相陪，还扬言说见不到柳花魁就让人砸了降香阁。
柳姑娘啊柳姑娘，你再不来的话，老身可真的担待不住了——
“真是热闹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七姑闻声一喜，叫了一声：“柳姑娘，您总算是来了！”
满目狼藉中，一袭翠衫甚是醒目。
“你就是柳且落？”那公子缓缓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个薄纱覆面的红衣女子，“不愧是降香阁的‘鸩妖仙子’，果然如传闻一般倾国倾城——”忽然话锋一转，“这一副不折不扣的狐媚样子，难怪将我的九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唔，九哥哥？
柳且落愣了愣，眼神掠过这位华服公子的腰间时，隐约可见一抹玄色，唇边不露痕迹地浮现出一丝明了的笑意。
宫廷御赐的牵织玉么？近几年来，有资格佩戴此玉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妾身眼拙，不知璇玑郡主屈尊至此，多有失礼，勿怪！”
那公子闻言也是微微一怔：“你倒机慧，竟能认出本郡主！”随即又换上一副冷嘲热讽的神情，“也是！本郡主和九哥哥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一个靠出卖美貌和身体维生的风尘女子能高攀得起的？也就是九哥哥心肠软，否则如你一般卑贱，连九哥哥的面都见不着！”
“小郡主说的是，妾身受教！”柳且落面上依旧笑意不减。为了一万两，我忍——
见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璇玑小郡主显得有些恼怒：“罢了，咱们开门见山吧！本郡主素闻柳花魁是个典型的‘认钱不认人’的主儿，索性坦荡一点，只要你不再纠缠九哥哥，随便开个价出来，本郡主不还口就是了！”
拿钱砸人？这个泄愤的方式她喜欢——
不过这个小郡主倒是有趣的，虽然蛮横了些，但也不失爽朗直率。
“小郡主，妾身想要的——您可未必给的起哦！”
见对方不但没有反驳，还轻巧的应承了下来，她不由一愣：“笑话！本郡主何等身份，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去摘给我，又怎么会给不起你要的东西？”
“那好吧——”红衣美人的眼梢闪逝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妾身想要的不难，仅一物而已——此物似有似无，时有时无；既盛得下锦绣华堂，也容得了一朝衰颓——”
“郡主，待您找到此物之日，妾身自会在降香阁等候您的再度光顾！”
此后的事便好办多了，小郡主年岁尚幼，经不得激将，兴冲冲地带着手下回了府，四处去寻柳且落所提之物。
总算清净一些，该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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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谁能告诉她，这个小家伙是怎么跟上来的？
柳且落望着身旁的顾陵游，一头黑线。
“……落姐姐，你都看了我一路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柳且落抽了抽嘴角：“织素让你来的？”
“对啊！”
她就知道！
龙冯山离京城不算近，即使柳且落他们快马加鞭，也走了十数日才到达目的地。
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应承下了这个邀约，明明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却并没有半分拒绝的想法。
有些事——哪怕心中早有定论，她还是想听听他的解释。
“客官，龙冯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马夫在帘外高声喊道。
两人掀帘而出，只见对面站着四五个人，皆垂手而立。
她很快认出了领头的那名黑袍男子——
“子荼？”
梁溪南的贴身侍卫候在这儿，也就是说梁溪南已经在山上了。
子荼微微一笑，向柳且落行了一礼：“子荼见过柳姑娘！庄主已经等候多时，还请姑娘随属下一起过去。”
柳且落点头应允。
快到山顶的时候，一丝细微的声响瞬间引起了少年的警惕，眸中寒光一闪，双手想也不想地化掌为拳击了上去，两条人影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子荼在一旁暗暗叹了口气，庄主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像是还没长大似的。
柳且落却似乎一点也不焦急，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二人过招，招招使尽全力，直击要害。
“柳姑娘，您不打算拦一拦吗？”子荼忍不住问了一句。
柳且落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无妨——他们两个武功相当，谁也伤不了谁的，就当是切磋吧！”
终于，两人在互相对了一掌之后，双双退了一步，这才暂时停了手。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扬声笑道：“早就听闻沉香的顾小公子身手了得，天资聪颖，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此声一出，柳且落身形僵了一僵，竟觉恍如隔世。
八年了，已经八年了……
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逃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