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归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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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摊明

第42章 摊明

云羡书其实猜到桑敬之会问什么,只是她真的没心思跟桑敬之在一件私事上纠缠,因此刚才才有意相拒,但看起来,如果不说个清楚,这顿饭也是没办法好好吃完的。

于是云羡书无奈地点点头,跟桑洹之等致过歉后,便领着桑敬之从侧门离开内院,绕到后堂偏院一座小凉亭处,二人进了凉亭,隔着一方石桌坐了,环顾四下无人,园子里的喧嚣犹闻,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什么事儿,你问吧。”云羡书率先开口道。

“你心里可是怨我?”

这偏院的灯盏稀疏,光影昏淡,凉亭上也仅悬了一只灯笼,桑敬之的眼眸在昏淡的光影里,显得越发黑沉。

桑敬之道:“我并非有意隐瞒,二哥的事儿,你迟早也会得知,我只是不想是今日。”

“为何?”

“云府设宴,有意招贤纳婿,得各世家子弟云集,盛况难得,不论结果如何,于云府上下,今日都是一种体面,更是喜乐共聚,我不想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怎么啦?”云羡书继续淡淡地追问道。

“我知道我们兄弟几人,你最喜欢最牵念的就是二哥,如今二哥定了亲,不日即将大婚,你心中必定失落,会觉得难以接受,又或者以为二哥今后,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陪你,自然也难免伤感难过……”

“那逸之哥哥今后,还能像从前那般跟我亲密无间,随叫随到地陪我玩吗?”

桑敬之不语,但眼神已给出了答案。

“所以该难受还不是得难受,今日和明日又有何区别?”

“七妹妹……”

“我有那么一阵儿确实难受来着。”云羡书道:“不过今日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家事国事面前,一己之哀,反而是最无足轻重,最容易过去的。”

“什么?家事国事?我不明白……”

“我觉着得亏是今日知道了,若谁在今日之前跟我说了,那我不定儿得多失落,得多难跨过那道坎,因为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在逸之哥哥心中是有分量的,是与众不同的,就像逸之哥哥在我心里那样,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对逸之哥哥而言,远比我重要的多,她才是逸之哥哥眼里,真正的与众不同,和她相比,万物皆失颜色。”

说到这里,云羡书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而若是今天之后得知,那我会觉得老天戏弄,为什么打击一下不够,还要接二连三的来,所以还不如一天之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也正合着这春宴盛况不是?”

“七妹妹,你没事儿吧?怎么越听你说,我这心里越慌越不踏实呢?”

云羡书笑了:“总之就是,我现在还顾不上为逸之哥哥的事儿难受。”

“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难受过,有那么一会儿。”

桑敬之的眼神略显惊讶,还有几分怀疑,“真的?”

“真的。”

“那么今日究竟还有什么事儿,让你顾不得去想二哥定亲之事?”

“必定是有更为重要的。”云羡书道:“估计不出一两日吧,你桑家也能收到风声。”

桑敬之倒吸一口凉气:“我和四弟现如今就在云府,云大人和我们说过,此来赴宴诸人,都可以随意留住,想留者以客礼款待,想走的,也会一一安排送离,我尚未说是否和四弟留住,七妹妹却已提及桑家,莫非七妹妹就那么不想再见到我桑氏兄弟吗?何况我们和父亲隐居金庭,栖身于田园陋室,连和外间的书信往来都甚是不便,一两日内,又从哪里收到什么风声?”

“桑三哥误会了。”云羡书道:“我说桑家能收到消息,意指这是官面上的消息,非独我云家私事,更无有撵人之意,桑三哥跟桑四哥,仍是愿留多久便留多久,我一样如前相待。”

“至于你说的金庭隐居,消息不便。”云羡书笑笑:“桑三哥以为我不知吗?桑大人虽寄身于田园山水,不理外间俗务,可朝中大小诸事往来消息,于桑大人而言,却是无有不晓无有不知,桑家不闻不问,不等于真的无知。”

桑敬之怔了怔,暗道自己急于辩解,竟是有几分此地无银了,幸好此时只有他们俩人,被云羡书揭穿,尚不至于太尴尬。

说是不至于太尴尬,桑敬之仍隐隐觉得耳根子在发烧发烫,只好轻咳一声以掩饰,并道:“官面上的消息,那便是国事了?”

云羡书低下头,算是默认。

“可据我所知,云大人外放晋陵之后,只管晋陵一方水土安乐,同样不掺和朝中事务,怎会突然间,卷入国事?”

云羡书道:“这个问题,你得问我父亲。”

桑敬之愈发疑惑:“若是国事,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吗?非得绕弯子?”

“我不说,自然有我不说的理由。”云羡书轻轻幽叹,“当然,你若明日不走,这一两天待在云府,大概也能听到消息。”

“你真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不会是故意作弄我吧,因为我向你隐瞒了二哥定亲的消息,所以你也……拖着不肯言明。”

“我都说了,我现在没心情计较那些。”云羡书抬头:“桑三哥觉得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吗?”

“有点……”桑敬之说完,怯怯地打量云羡书一眼,“别动怒啊!”

“你……”云羡书想了想,点头承认道:“好吧,是有点儿,我今天就是不能说了,你追问也没用,怎样吧?”

“呵,不能怎样,我能怎样?”

桑敬之勉强讪笑之后,又道:“我是担心你,羡书妹妹,看你的情形,确实心情不好,说明所谓的国事对云府事关重大,对吗?”

云羡书没回应,桑敬之的眸光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没看出什么来,于是只好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不问便是。”

“这才是我的桑三哥!”云羡书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但她显然是想结束谈话了,她问道:“该解释的,能解释的,都解释了,桑三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