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　读书的困扰

【原文】

余少贫不能买书，然好之颇切。每过书肆①，垂涎翻阅；若价贵不能得，夜辄形诸梦寐。曾作诗曰：“塾远愁过市，家贫梦买书。”及作官后，购书万卷，翻不暇读矣。有如少时牙齿坚强，贫不得食；衰年珍羞满前，而齿脱腹果，不能餍饫②，为可叹也！偶读东坡《李氏山房藏书记》，甚言少时得书之难，后书多而转无人读：正与此意相同。

【注释】

①书肆：古时候汉族民间出售书籍的店铺或市场。也指售书行业集中的店铺和街市。最早始于汉代。这里指的就是书店。②餍饫（yàn yù）：尽量满足口腹需要；感到饱足。

【译文】

我小时候家中清贫买不起书，但是格外喜欢读书，每次经过书店，都会忍不住停下来翻阅；如果价钱太过昂贵买不起，到了晚上就会梦到它。曾经写了一首诗说：“塾远愁过市，家贫梦买书。”当官之后，购置了万卷图书，却都来不及读了。就像是小时候牙齿坚硬，因为家境贫困吃不到好东西，到了晚年珍馐佳肴就摆在面前，但是牙齿已经脱落，不能大吃大喝了，实在让人叹息啊！偶然间读到了苏东坡的《李氏山房藏书记》一文，文中提到很多小时候买书的困难，后来书多了却没人来读了。这种情况正与我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