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记得你曾有个新娘,叫作沈从星……
那话语冰凉,没有任何温度,落了人心,能生寒意。
顿了顿,沈从星又继续而道:“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如若。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定局,不可逆改。石昆砚,我爱你,哪怕你最终……将我放弃。”
虽然石昆砚已经猜到,沈从星应该是知晓了什么,可当真从她口中听到那样话语,他依旧一震,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他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语。
那样的一个选择,他就是若沈从星所说那般,舍弃了她。
他伸手,想将沈从星揽入怀间,可最终,止住手上动作,颓然放下。
他开口:“对不起。”
那样无力的三个字,就如同当初,他要取沉星性命的时候所述一般,最是无用。
沈从星听罢那三个字,抬头,正视过他:“石昆砚,虽然,我是石昆墨所制傀儡,受他牵制……可听罢你的往事,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若他一般……他该是爱惨了你的妹妹吧,所以,他赐我姓名:从星。跟从过石沉星……”
仰望天际,明星点点,夜色更深邃。
沈从星露出笑颜,故作轻松:“石昆砚,起风了呢,咱们,回去吧!”
沈从星说着,拉着石昆砚要往前而去,可石昆砚却止着脚步,正视过沈从星。
那些在他心底埋藏许久的话语,终于全然倾述:“从星,过了今夜,便是十五,月圆之时,便是聚魂的最好时刻,我要复活沉星,那么明日,机会绝佳!就是明天,我要了结你的性命,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从星,你知道吗?就是明日,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我将亲手了结……这些天对你的温柔,对你的好,全然是假象,我便是那样一个狠心之人,我这样的人,当初,就该了结性命于你的手中……你因为爱我,破了傀儡之术,而我呢?我那样清楚你对我的爱,我……我……从星,我没有办法,我活了三百多年,却依旧如此懦弱无能,当初,我保护不了自己的亲妹妹,现在,我不仅保护不了所爱之人,更要抹灭她存在的痕迹……从星,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能够怎么办?从星,从星……我能够怎么办……”
石昆砚说着,拽住沈从星的双手,泣涕零如雨,再不若当初的沉稳冷静。
沈从星从未见过这般的石昆砚,看着他孤立无援的模样,他拽住自己,仿若拽着救命的稻草。
沈从星摸摸他的面庞,宽慰于他:“石昆砚,我从没怪过你,真的。如若我是你,我也会那样选择,毕竟,沉星她,已经等待了三百年,太久太久了。即便她活着的时候,也没真正得到过快活。可是,我虽然是傀儡,但我有自己的意识啊,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时间,我很开心,真的,我很开心,便是现在消失,我觉得也值得了……”
可石昆砚依旧摇头:“可是从星,你消失了,便是完完全全消失,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而沉星,她虽然沉睡了三百年,但她只要愿意耐过性子,她可以再等等,真的,她可以再等等……从星,我后悔了,我不想那样选择了,怎么办?”
沈从星错愕于那,但听闻石昆砚的“后悔”,她的眼角湿润了,她心中欢喜,可是她知晓,无论石昆砚选择了谁,他内心依旧悲恸……
可还未等沈从星再开口,石昆墨的身影在不远之处出现:“石昆砚,我不容你后悔!”
石昆砚抬头,看到石昆墨,悲戚笑着问:“你跟踪我?”
“也算不得跟踪,不过时不时看一遭,怕你若刚刚那般,突然后悔了。”石昆墨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石昆砚别过头,不想再望他,冷冷道:“还有一日,你无需那样着急。”
“我如何能够不急?沉星已经流离了三百多年,她每一日是如何熬下来的,你可曾是想过?阴时出生的女子,一向命薄,那么那样久,她究竟见过多少凄楚,你可曾是想过?那一副副身躯,于她,或许更若是牢笼,她被困在那里,呼天地不应,她该是有多怕,你可曾是想过?你是他亲生的哥哥,是亲手了结她性命的人,难道,你于她没有半分亏欠?你是否已经不想让她醒来,想让她永远辗转于不同女子的躯体,永生永世?”石昆墨话语咄咄逼人。
石昆砚一下,半分话说不出。
的确,是他欠了她的命……他想后悔,可却发现,自己竟是无后悔的权利。
“放心吧,你那样爱石沉星,她,会……回到你身边的。”可最终开口的,却是从星。
话语落,不远处,这个城市的敲响午夜的钟声。
一下,两下,三下……一声接一声,悠悠扬扬,回荡在每个未眠人的耳畔。
“呀,十五了。”石昆墨话语融入那最后一下的钟声,“石昆砚,你该将她带回来了。”
石昆砚却抬头,望向那钟声传来的地方,亦是重复:“是啊,十五了!”
“你可以聚魂了!”石昆墨立即催促道。
但石昆砚摇摇头:“聚魂看的是日期,其实更是月色。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现在还算十四日的月,并未呈浑圆的状态。等今日入夜吧……你放心,我后悔不了……这是,我欠沉星的。”
石昆墨同石昆砚是同族之人,自是知晓他所言非虚,所以点头:“今夜我会来找你,若你想逃,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眼泪,从石昆砚的眼角垂落:“逃?困住我的,是我自己,你放心,我逃不掉!”
说罢,石昆砚拥过沈从星,刹那归去。
次日,沈从星很早便醒来,或许更准备来说,她根本就没睡着,他看着坐了一夜的石昆砚,叹了口气,可到了他面前,却是笑靥如花模样:“今天,算我……最后一天了,你不会那样无趣,准备就那么在酒店坐一天吧?”
石昆砚抬头,摸摸沈从星的鬓发,想冲她笑,可从发现,便是假装,也是笑不出分毫。
沈从星看在眼里,便又开口:“你若喜欢待在酒店,那我就陪你待着吧,这些日子,陪着你走南闯北的,难得这一个礼拜,你有空陪着我,也是在外乱逛的多,咱们,好像真没有好好……好好说说话呢!其实,石昆砚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帅,真的,像电影明星一样。可是,我觉得我多普通的一个女孩啊,所以压根没敢往喜欢你的方向上去想,可是没想到,你竟说要收我做徒弟,这什么年代了,还徒弟,你说,是不是……其实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额,其实不只是好笑,好像,好像还挺危险……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是个坏人,我就那么傻呵呵跟着你去了家……你说,我是不是早就被劫持了呀?可你没有,那时候,你还很冷漠……我心中还有些不屑,还有如你猜想那样的那些个莫名恨意……可我不知为何,即便那样,危急关头,我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你。你于我话语虽不多,可总是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后……石昆砚,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你说,会不会我尚是莫琳琅的时候……其实,我对你就有了好感,只是后来,我……我不记得了……可是,石昆砚,我不要你不记得,你不要学我,我要你永远将我记得,我要你记得我们相遇时候的样子,你送我一盆鸢尾,意味重生;记得你一次次同我说‘别怕’;记得去取我们的婚纱照;记得你曾有个新娘,叫作沈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