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回镇
楚天红和卓玉堂再次走进同福客栈时候，掌柜石老头正在柜台里擦拭着一个碗。
他抬头见到他们俩稳稳地走进来，脸上显示一丝吃惊表情，不过瞬间即逝。
楚天红在大厅里慢慢巡视了一遍，对着石老头：“上官大人出事那天，你在？”
石老头默然地点点头，楚天红又问：“他在哪个位置？”
石老头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楚天红按他指示走了过去，这里还是放着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但是现在这个位置没有人。
楚天红站在这里，脑海里自补着出事那天的情景，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和上官宇清相处的日子，眼眶逐渐红了。
“你回来啦？”石老头从柜台后走出来，没话找话地问了句，他从内心里还是有点畏惧楚天红的，因为他站在上官宇清边上不太说话，一般有人寻仇都是他出手料理的，石老头知道这个汉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天红从自己的思想中回过神来，冲石老头：“这里还有房吗？那个小女孩还在吗？”
石老头见楚天红这样问，脸上流出一丝不好意思：“小女孩还在桐儿姑娘房里，桐儿姑娘照顾得不错，至于房间，后院还有一间小的，不过我们现在涨价了。”
卓玉堂趁他们两人讲话的当口，自顾自上了楼梯，他来到桐儿的房间门口，用食指指关节轻轻叩了下门。
桐儿俏丽的面庞出现在门口，看见是卓玉堂，一丝欣喜出现在她脸上，她将房门打开：“卓先生，是您啊，您回来了？”
她不顾卓玉堂的局促，将卓玉堂让进了屋，“卓先生您请坐。”
卓玉堂用手抚摸了下杨家小丫头的头，小丫头虽然不能说话，但却对着卓玉堂笑，她认出这个人就是将她从山道上救下来的那个人。
“我听缘心说，您去追那个凶手了。”桐儿不愿意在卓玉堂前面提起左五的名字，用那个人替代。
“抓到了吗？”
卓玉堂回答：“抓到了，我们已经把他送到了中州王朝。”
“嗯？”
卓玉堂解释：“在越国他不会有事的，只有把他交到中州王朝那，才可能得到公正的审判。”
桐儿听罢若有所思地表示认可，便将话头转到自己事上：“卓先生，您走后的几天里，他们又来劝我将开采权出让。”
“嗯，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桐儿想起蔷薇和她说的话，“这段时间来，我的想法也是反复变动，我觉得我对这个镇子上发生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连上官宇清这样的人物都丧命在这里，桐儿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我想，龙公子的事情，他们家里一定会派人来处理的，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
杨家小丫头走到他俩跟前，用一双大眼睛盯住他俩看，桐儿摸了下她头，示意她去边上玩。
卓玉堂轻声道：“我答应上官大人接手你的这件事。”
桐儿直视眼卓玉堂，又将视线移开：“不好意思，卓先生，我想解除我们先前的委托约定。”
“喔？什么理由呢？”卓玉堂虽然有点惊讶，但他并没表现出来。
“我想，我想，我想太麻烦你了，至于那块地的开采权，我就让他们买回去好了。”
“出让开采权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这个镇子，如果可以的话，”她转头看了眼杨家小丫头，正自顾自在自己床上玩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着这小妹妹去岭南国。”
卓玉堂笑了，他平时不太爱笑，在桐儿面前他难得展露一次，却见嘴角显示出两个酒窝，桐儿一时有点迷惑住了，卓玉堂说：“桐儿姑娘，你是个善良的人。”
屋内一下子静默下来，稍顿，卓玉堂又说：“不过这件事，我不但是答应了你，也是答应了上官大人，我这次到中州王朝没有找到合适勘探矿的人，我还是要在这里找一个，重新将那块地再勘察一遍。”
桐儿看向卓玉堂：“您完全可以不必这样，这事会为您带来很多麻烦。”
卓玉堂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你看，这事现在已经不那么简单了，所以我的建议，你还是继续让我把这个委托继续下去吧。”
楚天红见卓玉堂从楼上下来，向他招了下手，随即两人一起走出同福客栈，卓玉堂要回自己的店里，楚天红就向街角教堂走来。
楚天红站在隔离点对面看了一会，当中看见小意进进出出几次，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了上前。
小意正为一个病床换洗床单，猛然看见楚天红进来，楞了半天，终于带着哭腔叫了出来：“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小意将身子扑到楚天红怀里，这段时间来胸中的郁闷，终于将泛滥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她肆无忌惮地痛哭。
在楚天红眼里，这个小师妹极受师傅的宠爱，印象里全是刁蛮任性，没想到竟然伤心至斯，在哭声中，楚天红心里刚刚平息的情绪又被勾上来，他也忍不住双肩耸动，默默流泪。
两人相对流泪一会，楚天红对小意说，“我外面有两匹马，我们去镇外看看他。”
小意将手上的活交给了言堂主和他的伙计，走到外面，果然见街角有楚天红带来两匹马，两人翻身上去，直接驰向镇外。
镇外山坡坟地上，现在空无一人，一些没有烧尽的纸灰还有些在飘荡，上官宇清的坟墓在中间位置，上面还没有树碑，只是插了几根树枝，“听他们说，王大人准备在这里树块碑。”
楚天红弯下腰，在隆起的土堆上拔掉几颗才长出来的野草。
“那么，你和卓玉堂是抓住了那个混蛋？嗯？”小意已经知道了楚天红路上遇到卓玉堂的事情，但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很不满，“你算什么师兄？你本可以一拳一掌干死他，还有那个卓玉堂，他不是号称玉面快箭吗，他为什么不一箭射死那王八蛋？”
楚天红本来就不善于言辞，被这小师妹一顿抢白，顿时手足无措。
“那，那你是看到他被安葬了？”他只能努力扯开话头。
小意想到那天，他就是在后面半山上，看着大家为上官宇清出殡，那时候她已经六神无主，她宁愿以为自己那时是在梦中，一切都是虚幻的。
小意问楚天红：“师兄，你说上官大人这么高的身手，他就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混蛋得手呢？”
“他一开始肯定不想下杀手，但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连续高强度的动作了。”楚天红陪在上官宇清身边，对他的身体状况相当清楚。
“他为啥不上来下重手啊！”悲痛让小意变得愤怒，她狠狠地跺脚，将坟边的泥土都跺得飞扬起来。
“哎，上官大人很多年前就不愿意下重手了，他一直说只要将对手制服，让律法来惩罚他们就行了。”楚天红轻轻说：“这些年，来挑战和报仇的不少，你看他直接下过重手有杀死对方的吗？一个都没有，偶尔杀的几个还是我出手。”
“现在你明白了，我和卓玉堂为什么要将那个混蛋送去中州王朝，我们不想违背了上官大人的心愿啊。”
小意听懂了楚天红的意思，不再责怪他，但鼻翼里似乎又有抽泣声，楚天红不再说话，向后退了几步，跪在上官宇清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他直起身大声说：“上官大人，我打听到东面岛上几股海贼都有向大陆发展的计划，其中有几支动向不明，应该已经渗透进这里了，而且最凶残的团伙红海葵也已经行动了。”
听到楚天红的话，小意一个激灵，她回到这里有很多天了，一直被伤痛和繁忙的照顾病人所牵制，她差点忘记了上官宇清派她出去干的正事。
楚天红说完后，小意也跨上一步：“大人，您让我去岭西查福寿膏的事情，我也有了消息，确实都是从寻金镇这里运过去的。”
楚天红和小意两人各自说完，互相对望了眼，现在上官大人不在了，他们这个消息该如何处理，接下来该如何做，有什么目标，两人都十分茫然，只能骑上马，慢慢踱回了镇中。
他们两人骑马经过中门町时候，恰好里面跑出两个人，前面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后面则是一个东洋打扮得中年男人。
瘦弱的女孩低头走得急匆匆，后面东洋男子小碎步追着，嘴里恳求：“美人，小美人，你再陪陪我嘛。”
贺姝低头不理他，直到东洋人用手抓住她肩膀，她才不得已说：“你别拉我，我今天陪你时间够长了，我现在要到我哥哥那里去。”
东洋客说：“美人，你今天带给过好运气，我真舍不得你。”
贺姝道：“下次有机会。”
“我明天能再见到你吗？”东洋客还是不死心。
“明天再说吧。”贺姝又开始小跑起来。
东洋客人赶上几步，将一小块银子塞进贺姝手里，“这是感谢你的，你今天让我赢了不少。”
贺姝也不推却，将手中银子掂了掂，然后朝东洋客嫣然一笑，就向凤仪客栈跑去，留下东洋客人一个人在街道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