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善也,要乖一点儿
“头抬起来。”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时音辞还是听出了一丝寒意。
时音辞缓缓抬起头,她的脖颈分外的修长纤细,温与时一掌就能握住。
堪堪扬起一张脸,时音辞都还未抬起眼帘,眼前的世界却忽然一暗。——是面前的温与时松开了抓住车帘的手。
“带下去。”他在外道。
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光,也隔绝了温与时。
时音辞缓缓跪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楚的膝盖,轻吐了一口气。
也对,温与时是该憎恶她的。
临行前,母亲竟还拉着她的手谆谆叮嘱,“善也,到了那边可别再意气行事,要乖一点儿,和他服个软,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定不会太为难你。”
她不想求饶,不是不怕死,而是她心底太清楚了,温与时早恨死她了。在温与时最困难的时候她落井下石,凭什么在人无限荣光时求人宽恕?
车轱辘又“吱呀呀”的转起来,这次又不知道是要去往何方,时音辞却此时没有了趴窗看景的心情。
她脑子里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温与时虽侥幸留得一命,却还是被判了流放千里,这辈子本该如烂泥一般不该有翻身机会的。
谁知邻国北溯那位新登基的皇帝忽然暴毙,死的太急,连子嗣都没留下。症结就在于这位暴毙的皇帝疑心病重且疯魔,在他登基时曾下过一道圣旨,让宫里所有皇室血亲都与先帝陪了葬。
北溯皇族绝后了。
北溯朝臣谁也未曾想到这个局面,一时间,北溯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人蠢蠢欲动。
这时,孤掌难鸣的北溯太皇太后想到了当年为了两国和睦,自己还有个亲女儿远嫁给了西夏大将军,并育有子嗣。
于是,温与时在流放路上被秘密接回北溯,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下登基。
温与时登基第一年整肃朝纲,登基第二年就不顾群臣劝阻,御驾亲征,率兵攻打西夏。
他本就是西夏的少年将军,十分了解西夏兵事部署,加上西夏皇帝重徭役贪享乐,西夏举国上下哀声载道,两年时间,北溯铁骑便踏破了西夏数座城池。
西夏皇帝被吓破了胆,立即俯首称臣,巴巴开始上供,甚至极度谄媚的将时音辞这个前未婚妻打包好送了过来。
其实温与时那么厉害,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应该的。
时音辞这般想着,在马车的轻摇中翻了个身。她很疲累,整个人懒散的窝在铺满马车的软毯上,怀里抱着柔软的锦被,看着马车顶一动不动。
马车悠悠停下,车厢被人敲了敲,“时小姐,到宫门了,前面马车就不能进了,需要您步行进去。”
时音辞吞了口口水,微微蜷起手指,出声问:“这里是北溯皇宫?我不与你们一并入驿站吗?”
“时小姐是……珍宝,”侍卫长顿了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才道,“自然是随贡品一起入宫。”
“哦。”
其实本质上她和那些上贡的物件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东西应该会被收于国库,而她的下场应该还不如那些东西。
时音辞沉默下来,系在脚踝上的铁链终于被解开,她提起裙踞下了车。
接引的婆子拧着眉,正要开口催促,便看到一体态婀娜的女子扶着车辕,踩着脚踏在侍卫长的虚扶下走下了马车。
再一看脸,那几名婆子皆是愣了一下。
说来汴梁城也算是美人如云,更别提皇宫这集美之地,竟从未见过貌美到这般田地的,怪不得能被当做贡品送过来。
“嬷嬷……”时音辞柔声唤。
“行了,姑娘跟我们走吧。”几名婆子这才回过神,引着人往内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