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个小农家的暮

刘半农

她在灶下煮饭，

新砍的山柴，

必必剥剥的响。

灶门里嫣红的火光，

闪着她嫣红的脸，

闪红了她青布的衣裳。

他衔着个十年的烟斗，

慢慢地从田里回来；

屋角里挂去了锄头，

便坐在稻床上，

调弄着只亲人的狗。

他还踱到栏里去，

看一看他的牛，

回头向她说：

“怎样了──

我们新酿的酒？”

门对面青山的顶上，

松树的尖头，

已露出了半轮的月亮。

孩子们在场上看着月，

还数着天上的星：

“一，二，三，四……”

“五，八，六，两……”

他们数，他们唱：

“地上人多心不平，

天上星多月不亮。”

【作者简介】

刘半农（1891—1934），江苏江阴人。我国著名的文学家，中国“新文化运动”先驱。刘半农出身于清贫的知识分子家庭，文学天赋极高。1917年，被蔡元培破格聘为北京大学预科国文教授。1920年，他赴欧深造，是第一个获得法国文学博士学位的中国人，回国后，出任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建立了语音乐律实验室，成为中国实验语音学奠基人。1934年，刘半农不幸因病去世，年仅44岁。

【朗读指导】

这首诗是作者在伦敦留学时所写的，诗人以思念祖国和家乡的深情写下了这首诗。诗人的诗作一直立志于“求真”，要在自然中突出真挚的情感，他推崇陶渊明的诗作，认为陶渊明“能于自然界中见到真处”。

这首诗勾画了三幅生活画面：第一幅“母亲夜炊图”，第二幅“父亲耘归图”，第三幅“孩子观月图”，这三幅画面体现了农家生活的简朴纯真。三幅画立足于三个不同的人物，从丈夫、妻子、孩子三个角度，描绘出农家生活的安静、幸福、质朴，表达出诗人对家乡农家生活的向往，寄托了对祖国的浓浓思念。不像其他思乡诗句情感的汹涌，诗人把感情含蓄地寄寓在这幅农家生活的画面里，看来平淡，实则动人。

这首诗让人回想起童年的点滴，在高度现代化的今天，这种恬淡的农村生活离我们愈来愈远。用温婉、舒缓的节奏去朗读，与诗人一起徜徉在安静的乡村里。